江硯朝姚芙綿側顏看去一眼,溫聲道:“近來繁忙,將此事忘了。”
姚芙綿咬住下唇。
江硯哪里是忘了,他根本就是故意瞞著她!
若是她提前知曉,必不會讓此事發生,無論如何都要與江硯錯開,亦或是讓宋岐致安排其他人護送。
眼下事情已成定局,她若反對,反倒容易惹人起疑。
明日一早便要啟程趕路,大夫人又對姚芙綿說兩句珍重身子的話,便讓她先回去,叮囑今夜早些歇息。
姚芙綿溫順地頷首應下,垂首經過江硯身邊,看也不看他一眼。
“懷云,宣城的動亂可嚴峻?”姚芙綿走后,大夫人問江硯。
若是事態嚴重,說不準丹陽也會受波及。
宣城來的急報只道有流民生亂,而至于具體如何,還要待看過之后才能知曉。
江硯如實回答,然并未告知原本此次去平亂的人選并非他。
大夫人悵然,如今世道兵荒馬亂,民不聊生,江巍北上還未歸,江硯便要南下。
“阿母只有你一個孩子,你切記顧好自己。”
大夫人當年生產后身子不好,此后未再孕育子嗣,江硯毫無疑問被當做江氏將來唯一的家主培養。
想到江硯路途免不了要與姚芙綿共處,大夫人不得不提醒:“如今這般也好,往后你便將芙綿做妹妹看待。”
姚芙綿與宋岐致的婚事已定,仔細說來,她與江硯也算是沒什么干系,但有江巍對姚淵的許諾在,江硯理應護好姚芙綿。
只是,想起上回侍女上報的消息,江硯在婚事尚未披露之前,似乎有意與姚芙綿親近。
“懷云,你去揚州這段時日阿母會替你物色適婚的女郎,待你回來之后,便選一位將婚事定下吧。”
江硯垂首作揖。
“孩兒不在母親身邊盡孝,望母親多保重。”
*
當天夜里,姚芙綿躺在床榻上,感到清醒非常,許是明日要回揚州的緣故,令她興奮得難以入睡。
半個時辰后,她感到有些悶熱,放棄入睡,起身想去將窗戶打開。
自江硯從博陵回來的那夜來找她之后,姚芙綿每夜都將門窗緊鎖,錦竹與溫玉也被她喊回來重新宿在外間。
她走到窗戶邊,剛將窗打開,猛地見到窗邊站著的如鬼魅一般的人影,被駭得驚叫一聲。
夜空掛著彎彎的月牙,不如何亮,但足夠看清江硯的臉。
他面上的錯愕一閃而過,顯然未料及姚芙綿會將窗打開,嚇到她非他本意。
“對不住。”
他目光落在她臉上,眼見著她的神情從驚懼轉為警惕。
姚芙綿惱怒地瞪著江硯,她方才那一聲也不知吵醒誰沒有,若是被家仆看到江硯大半夜的在此,她真是有口說不清。
她壓低嗓音,沒好氣道:“這么晚了,表哥不睡覺,在此做什么?”
“來看你。”
江硯直白的話讓姚芙綿一愣,到底是她招惹在先,內心不禁發虛,可又想到他不久前對她做的惡劣事,頓時擰緊眉頭,再沒了什么愧疚。
姚芙綿不清楚江硯在此待了多久,是只今夜來還是之前也有,她想出言譏諷,但又想到接下來兩人要有好長一段時日共處,鬧得難堪誰都討不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