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借酒澆愁,心中愁悶無處消解,宋岐致長長嘆息一聲。
友人清楚緣故,寬慰道:“人總不可能憑空消失,興許你們成婚那日,姚娘子便會出現。”
姚芙綿失蹤的時日越久,宋岐致就感到越不安。然除了不斷地搜尋線索,也沒旁的法子。
難得與友人相聚,宋岐致想起自己在官場上失意的事,順勢傾訴。
他如今所處的位置前途大好,只是有太多人覬覦,容不得他犯一點錯。
然近來發生的事,實在令他左支右絀。
友人道:“姚娘子的下落盡管交給侍衛便是。你應當專心你的職務,若你再這般消沉,難免動搖圣上對你的看重,讓旁人有了可乘之機。”
在友人看來,這事并非無法兼顧,只是宋岐致太過看重姚芙綿的安危,思慮過甚。若他能看開,專注御史臺的職責,也不至于被其他朝臣為難。
宋岐致皺起眉,想起江硯今日對他說過的話。
如今要他放棄御史臺的位置,他自是不愿的。
他掃過岸邊欣賞焰火的人群,如此一派繁榮昌盛的景象不過表面,晉國上下內里早已腐敗不堪,當今圣上雖高坐瑤臺,實際掌權的卻是各世家大族。
然世族多是為自己家族榮辱著想,極少會去顧慮百姓的死活。世族與世族之間的利益又緊密相連,使得更多的寒門無出頭之日。
如今他雖憑著衛國公府的蔭蔽一身榮華,但若無半點權勢在手,遭到打壓也是遲早的事,往后難免步履艱難,要看他人眼色過活。
何況父親近來時常鞭策他,要他盡快在朝中站穩腳跟。
宋祎不齒朝中的爾虞我詐,遠離官場,靠著一身戰功走到今日的位置。宋岐致是他唯一的子嗣,他自然想要他一生無虞,若是可以選,宋祎更希望宋岐致在官場有所作為。
宋岐致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面上的頹敗退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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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芙綿的心跳得劇烈,順著人流涌動的方向踉踉蹌蹌的跑,期間不甚踩到游人的腳,也沒功夫與人賠罪,任由他們破口謾罵,只管自己悶頭朝前跑。
倘若江硯在婚期過后愿意放了她也就罷,若如若不肯,要將她關到不知何年何月,難道她就要陪著江硯蹉跎掉歲月嗎?何況江硯什么身份,如今她與宋岐致的婚事已經昭告天下,江氏更加不會讓江硯迎娶一個已經與旁人定過婚事的女郎。
便是江硯的確愛慕她,也難保他不會去迎娶其他門第相匹配的貴女,只將她當做一個可以打發的外室。
閑暇時來了興致便與她親近,待膩味了便不管不顧。
姚芙綿越想越憤懣。
她早說了要與江硯一刀兩斷,他偏又不肯,如今鬧得彼此難堪。
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被江硯抓回去。
若是再落入江硯手中,有了這回的教訓,江硯必然要看管得更嚴,說不準還要因此折磨她。
姚芙綿跑得氣喘吁吁,心中畏懼的同時還有快意,逃出江硯手掌心的快意。
她才不要當那籠子里的鸚鵡。
宋岐致的畫舫是往下游去的,姚芙綿曾被江馥帶著在畫舫上游玩過,記得畫舫會停靠在下游的何處。
只要她在江硯追上來之前找到宋岐致,有宋岐致在,江硯想是不敢當著他的面肆意妄為。
姚芙綿已經跑出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身后不斷傳來焰火綻放的聲響,她無心去看。
路變得好走許多,被關了這么多日,許久不曾這般跑過,姚芙綿跑得小腹隱隱作痛,不得不停下來,歇一會兒走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力竭到快哭出聲,終于看見那艘畫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