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巍要尋到江硯安置姚芙綿的別苑并非難事,然別苑各處角落都有侍衛把守,里邊的人都只聽命江硯,旁人輕易入不得。
江巍遣來的家仆只能在門口將話傳給侍者,再由侍者進去通稟。
入夜,江硯在桌案前處理文書,姚芙綿坐在他身側抄錄經文,直至有侍者來稟,江府傳了消息過來。
侍者顧慮姚芙綿在,欲言又止,不知是否需要避讓。
江硯淡聲道:“直說無妨。”
侍者便恭敬道:“大夫人已為大公子挑選好合適的女郎,將軍讓大公子得空回去一趟。”
姚芙綿執筆的手一頓,渾身好似被冰冷的雪凍住,動彈不得。
江硯若是成婚,那她便真成了他見不得光的外室。
江硯讓侍者下去,而后才與她解釋道:“我不會娶旁人。”
姚芙綿執筆的手緊了緊,心緒雜亂。“那姨母那處,表哥要如何交代?”
“我會同母親說清楚。”江硯的嗓音平和到近乎溫柔,捉起她手腕,在手背上吻了吻,“待時機一到,我們便成婚。”
與大夫人說清楚?江硯便不怕……
剎那間,一個猜測涌上腦海,讓姚芙綿的心隨之沉了沉。
莫非……大夫人早知她在江硯這里……
手背被江硯唇瓣輕輕碾磨,傳來一陣陣癢意,姚芙綿卻生不出分毫的繾綣心思。
她露出個輕柔的笑,用輕松的語氣說道:“表哥便不擔心姨母得知我在你這里后,不愿讓你我再繼續共處一室?”
江硯擡起臉看她,兩人無聲對視,直到姚芙綿臉上掛著的柔和笑意幾乎快要維持不住,江硯才道:“母親早已知曉。”
猜測得到證實,姚芙綿一顆也心徹底沉入水底。
原來大夫人都清楚江硯的所作所為,卻無任何行動,任由她錯過與宋岐致的婚期。
興許,大夫人是擔心她出去之后會向世人坦白江硯的不齒行徑,而江硯不僅是世家弟子的表率,更代表江氏,他的名聲受損,江氏也會跟著蒙羞。
她不過是故交的女兒,哪里比得上江氏一族的前程重要。
江氏如此看重門第,當真會同意讓江硯娶她嗎?
何況她與宋岐致還有婚約在身。
姚芙綿認為此事不大能順利。
在她失神的時候,江硯的吻已經來到她頸側。
姚芙綿仰起脖子,因絲絲的疼痛微微蹙了蹙眉,并未阻止。
她擡起手,緩緩搭在江硯背上,抱住。輕聲問道:“表哥當真會娶我嗎?”
江硯答得毫不猶疑:“會。”
*
到了七月底,太陽不再火辣,連風都帶著清爽的涼意。
半個多月前宋祎領兵前去西邊平亂,不料中了敵軍埋伏,不但損失慘重,自己也受了重傷。
消息傳回晉國,引起朝堂嘩然。
宋祎帶領的兵馬比敵軍要多出不少,原本勝利是毫無懸念,既戰敗,便只能是他領兵不當所致。
從前稱贊過宋祎英勇善戰的人,都難免改了口罵他幾句,連帶著宋岐致在朝中都遭到排擠。
宋岐致好不容易順暢起來的仕途,又因此變得更加艱辛。他一面要應對朝中的事務,一面要忍受他人的挖苦,而宋祎的情況,也讓他憂心不已。
終于,在圣上想要再挑一名良將去往西邊輔佐宋祎時,宋岐致自愿請命,愿代父將功補過。
宋岐致好游玩,但也并非一無是處的紈绔,父親既是有名的武將,他自幼也跟著宋祎學過不少行軍打仗的本領。
圣上應允,讓他八月初啟程。
此事晉國上下皆知,在丹陽的鄭源也得了消息,書信一封寬慰姚芙綿。
姚芙綿如今全然不知外界事,幸虧鄭源信中提及方才知曉。
她內心焦躁不安,直到看見信中提及的另外一件事,讓她再維持不住平靜,拿著書信的手止不住地發抖。
便是姚淵病情加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