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決定要找崔忱幫她,姚芙綿不想自己今后與崔忱生出隔閡,一些話,需要現在先同他說清楚。
“我見到宋世子了。”姚芙綿話語依舊輕柔。
屏風另一側的人沒有開口。
“我、我與宋世子聊了許多。”裝柔弱可憐是她一貫拿手的,姚芙綿聲音漸漸變得哽咽,“未料想世事滄桑,隔了許久不見,我們再次見面已沒了當初的情意。”
姚芙綿不想在與宋岐致的事上多費口舌,畢竟宋岐致當初是她認可的最優人選,她原以為自己能夠與宋岐致順利成婚,掃除一切阻礙。
未料想兩人會走到如今局面。
即便如此,舍棄與宋岐致的婚事,姚芙綿心中仍是有遺憾和難過,只是她要找上崔忱,必須與宋岐致徹底一刀兩斷。
姚芙綿三言兩語地解釋自己與宋岐致取消婚約的事,細節并未說出來。
不知崔忱是否因訝異而不知說什么好,他一直保持沉默,聽著姚芙綿講述。
姚芙綿漸漸止了哭音,說起另外一件事。
“郎君可還記得我當初被人擄走一事。”她哀婉的語氣帶上怒意,“彼時我不敢同你明說,是怕你不信我,也是怕說出口后再次招惹上麻煩。”
“但這段時日與郎君的相處,我相信郎君的確非背信棄義之人,我信你不會因我的遭難看不起我。”
姚芙綿走近床榻,在屏風前站定,她的身影也映上去,屏風另一側的人可以看得清楚。
“那人是江硯,是江硯將我囚困,毀了我的婚事,違背我的心意,逼迫我不得不迎合他。”
屏風后傳來磕碰聲,像是什么東西撞到床板。
江硯清風朗月,做出如此不齒行徑,的確令人震驚。
姚芙綿不做多想,繼續說下去。
“江硯根本不像世人所稱贊的那般磊落,他根本不是君子,他是虛偽無恥的小人!”
想到自己今日境地都是被江硯逼的,這話說出來姚芙綿只感到一陣快慰,像是壓在心底的大石被人搬開之后的輕松感。
她低聲地哭訴自己的無助,以及江硯是多么地可惡。
“我一直在等待機會逃離他的身邊……后來也順利地逃掉。離開江硯之后,我無處可去,好在遇到郎君,多虧郎君收留……”
姚芙綿一連說了好幾句感謝崔忱的話,從她的話語中,她對崔忱有多感激,對江硯便有多怨恨。
“如今我與宋世子解了婚約,已無人可依靠……這段時日的相處,郎君待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
姚芙綿剛與宋岐致斷清關系,自然不能立刻表露出對崔忱多情深的模樣,好似她是什么三心二意之人。
與崔忱的事,還需徐徐圖之,適當給予他些暗示,讓他看到與她的希望。
“與宋世子的事令我惋惜,但人還是要往前走。”姚芙綿低落凄涼的話語一轉,隱隱透出幾分羞怯,“芙娘也會嘗試去待郎君好,不辜負郎君這一路對我的關照。”
她這番話說得隱晦而模糊,但崔忱聽了,不會不明白。
她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靜靜地等待崔忱回應。
可久久都等不到崔忱的聲音,姚芙綿忍不住問一句:“崔郎,你在聽嗎?”
片刻后,屏風后終于又傳出動靜,是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那人正要繞過屏風走出來。
姚芙綿低頭垂眼,嘴角不禁攀上笑意。
崔忱本就對她有意,她話都說到這份上,崔忱接下來便會為了讓她盡快傾心他,而殷勤地討她歡心,對她言聽計從。
到時,讓崔忱護送她回揚州,不再是什么難事。
屏風后的人已經走出來,姚芙綿先是看到一抹霽青色的衣袍。
眼前人周身氣度給姚芙綿的感覺與平時不大一樣,姚芙綿心中冒起疑慮,不安陡升。
她緩緩擡眼,目光往上,看清那人的瞬間,耳邊猶如有驚雷炸開,轟隆震得她頭昏眼花,渾身血液也似倒流般讓她動彈不得,唇邊笑意已經消散,只余睜大眼瞪著眼前人。
“你……你……”
喉嚨像是被人扼住,干澀到讓她連句話都說不出口。
“芙娘,許久未見。”
江硯嘴角噙著抹笑,居高臨下看著姚芙綿,本就俊美的容貌在此刻更是美得攝人心魄,倒映出姚芙綿身影的那雙眸子底下,瘋狂到幾近扭曲。
“我倒是不知,原來你在我身邊是那般忍辱負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