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煉皺起眉,面色古怪地看著姚芙綿,但他并未拒絕,掏出幾兩銀子丟給楊若。
楊若伸手接住,喜笑顏開:“多謝娘子。”
肅煉在一旁提醒:“娘子快些回去的好,這個時辰,主公也該回來了。”
“好。”
*
江硯午時方歸,姚芙綿回得比他晚一步,她到時,江硯正在書房里。
姚芙綿去見他,將自己去看戲的事和盤托出,包括她向肅煉“借錢”一事。
旁的她便不多言了,左右肅煉會同江硯稟報得一清二楚,興許還包括她說過的每個字。
江硯“嗯”一聲應下,只問她:“戲好看嗎。”
姚芙綿點了點頭,盡管知曉故事結局,在看完后仍是會覺悵然。
忠心赤膽立下赫赫戰功的少年將軍,最后并非死于沙場上的刀劍,而是被皇帝忌憚,被賜下一杯毒酒了結性命。
說完,她還嘆了口氣:“實在可惜。”
江硯蘸了蘸墨,挽袖提筆,說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鋒芒過甚,更該謹言慎行。”
鋒芒過甚……
姚芙綿突然想到,像江硯這般才學和品行深受世人贊譽的佳公子,想是也很容易招致一些人的嫉妒和怨恨,只是江硯權勢地位顯要,無人敢到他面前放肆。
何況江硯在世人面前一向克己慎行,挑不出半點錯處,倘若有天他陷身囹圄,沒了顯貴的身份傍身,世人還會一如既往地崇敬他嗎?
然江硯如此驕矜,如何會讓自己陷入絕境。
姚芙綿出神地胡思亂想,直到江硯看來一眼,她才回神,小聲道:“若是所遇非昏君,何嘗會如此。”
江硯不語,并未反駁她的話。
姚芙綿閑著無事,便要幫他研墨,磨了兩下,她才驚覺這方硯臺是當初她送給江硯的辟雍硯。
這是她從崔忱那得來隨手想要討好江硯的,不想他竟隨身帶著。
她擡頭看了眼江硯,微微皺起眉,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待江硯寫完,姚芙綿無意掃了一眼,瞧見其中字眼,訝然:“這是?”
“不錯。”江硯將筆擱下,只等紙上墨跡干透,“上面這些地方,藏匿了叛變之人的罪證。”
得知江硯要來晉陽時,宋祎囑托了江硯一件事。
關于戰敗一事,宋祎后來回憶起,發現一些疑點,彼時他回洛陽回得匆忙,未來得及告知宋岐致,之后他將這些猜疑整理完交于江硯,想讓江硯助宋岐致一臂之力。
宋岐致雖是受命留下來查出叛變之人,但晉陽的一些權貴并不將他放在眼中,宋岐致查起線索遭到許多阻礙。
江硯去了一趟刺史府,結合宋祎的懷疑,在信中指出幾條明路,若宋岐致順著指示查下去,很快便能將事情做個了結。
江硯并不避諱她,姚芙綿可清楚地看見上面的內容,包括主謀之人,一時驚得說不出話。
待墨跡干透,江硯將其收起,又命人端來熱水凈手。
姚芙綿看著江硯細致地將長指一根根洗凈,想起只是被她用過的琴桌、坐過的地毯,便要被江硯丟棄,頓時冒出些不快,語氣也帶了譏諷。
“知表哥喜潔,但如此未免也太講究了些。”
江硯掀起眼簾看她一眼,用帕子將手擦干,又拿出一白玉小瓷瓶。
“去榻上躺好。”
姚芙綿睜大眼,總算明白過來江硯為何凈手,蹙起眉,警惕問道:“你要做什么……”
江硯朝姚芙綿走近,目光掃過一處,又看向她眼:“你不是說還疼著?上過藥也能少吃些苦頭。”
外頭日光正亮著,姚芙綿聽得漲紅臉,拒道:“不必了……已經不疼了。”
江硯皺起眉,本不想勉強,但想了想,仍是朝姚芙綿走近,作勢要去掀她裙擺。
姚芙綿急急按住,不由得有些惱:“都說了無事,表哥還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