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暨白倏地睜開眼,微微上挑的鳳眸,迸射出凌厲攝人的光芒。像是寒冬臘月里,當頭澆下的一盆冰水。
明薇僵住了。
“這不是你該問的”
蕭暨白冷著臉坐起來,隨手扯下一件外衫披在身上,下了床榻,大步往帳外走。
片刻后,有人小跑著進來,明薇艱難地撐起身子,看過去。
是他,回來了嗎
“我剛看到侯爺冷著臉出娘子您臉色怎這般差可是生病了”月桃坐在床邊,伸手探上明薇的額頭。
“娘子,您在發熱。奴婢這就去喚府醫來。”說著,月桃就要往外跑。
“不要去,我不要喝藥。”只一想到那黑乎乎苦哈哈的藥,明薇就從心底里拒絕。
“可是”月桃急得不行。
“我就是頭有點痛,睡一覺就好了。”
月桃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那奴婢再去煮些姜茶。”
“嗯。”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這日,天放晴了。
慘白的陽光透過雕花的窗子投射進來,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暖意。
融化的雪水從廊檐屋角流下,滴答滴答,仿佛一線線流動的水柱,將屋檐與地面連接。又在濕軟的泥土里,聚成一條條深深淺淺的小水溝。
“娘子,頭還痛么要不,奴婢去喚府醫來給娘子瞧瞧。”月桃實在是不放心。
明薇放下碗筷,接過月桃遞過來的帕巾,擦了擦嘴。
“不痛了,都好了。月桃的姜茶很管用。”
月桃細細瞧了瞧“娘子的臉色還是蒼白,不過精神氣比前幾日好多了。待會兒,奴婢再去熬幾碗,娘子身子骨弱,得多喝點。”
明薇苦著臉“啊還喝啊你是不是故意的”說完,明薇就自顧自地笑了。
“娘子,您終于笑了。”
明薇臉上的笑慢慢收斂,生一場病讓她想通了很多。
她以前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一個美好的泡沫里,現在泡沫碎了,她也該醒了。
屋外,一道大大咧咧的聲音響起“侄媳婦,二嬸來看你了。”話音未落,林氏已挑開門簾風風火火進來。
“哎喲,這都日上三竿了,侄媳婦才起來啊”
林氏熟門熟路地拉了把椅子坐下“哎喲,還是現在的媳婦好啊。幾日都不去給婆母請安。想當初啊,我剛嫁過來時,可是日日卯時便起來侍奉婆母。從不敢有絲毫怠慢。”
月桃忍不住為明薇辯解“我家娘子生病了。”
“生病我看是耍脾氣吧。聽說前日,侯爺被氣得半夜出了你的院子。我說侄媳婦啊。這男人都喜歡知書達禮的。二嬸知你是在鄉下長大的,不通禮數。但你已嫁入侯府,身份可就不一樣了。”
明薇當沒聽見只,淺淺笑問“二嬸還有事嗎”
林氏頓住,感覺自己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暗暗咬牙,這丫頭定是在心里哭呢。表面還裝得這么若無其事。
整個侯府誰人不知。明薇是愛慘了蕭暨白,費心機心嫁過來。聽到說蕭暨白喜歡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就一言一行都學著。
也不想想,她一個粗魯的鄉下丫頭,就算插上雞毛也變不了鳳凰。
林氏在心里嗤笑,面上卻親切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