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上的幾滴血在腦中不斷閃過,片刻后,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將這場景抹去。
他已經寬容地讓這人偷懶了一個多時辰,下午也沒再計較昨晚的事,是她自己笨,連彈琴都能傷了自己。
她自己藏著不說,還指望別人給她記掛著傷口
“做夢。”
他掀起唇,淡淡吐出一句話。
馬車行到長街,容淮安聽見外面的寒暄聲響起。
“太傅大人。”
他掀起簾子,溫聲笑道。
“馮太醫今日怎么出宮了”
“太子殿下落宿太子府,頭疾犯了,臣奉命出宮。”
容淮安頷首關心了兩句,剛要落下簾子離開,目光落在馮太醫手邊的藥箱里,想法還沒過腦子,話已經先說了出來。
“馮太醫可帶了金瘡藥”
送走了容淮安,謝明蘊瞥了一眼手上的傷口,剛要回屋自己敷藥,忽然聽見云姑姑道。
“公主治凍瘡的藥沒了,可要傳太醫出宮再為您配些藥。”
“皇祖母的病這些天可好了”謝明蘊不答反問。
云姑姑愣神片刻,才道。
“說是好了,但這些天還是整日躺在床上休息,不大敢見風呢。”
“那你待會入宮,著太醫還配之前的藥給我敷就行,天寒地凍,不必再讓太醫來了。”
謝明蘊低下頭,嘴角的笑斂去。
她還記得上次因為公主府多傳了幾次太醫就被太后抓著把柄教訓了皇后,說因為一點小傷就矯情,太勞力折騰,如今天色已晚,凍瘡抹藥即可,她自然不愿意再折騰著給太后注意到,最后又牽連了皇后挨責。
云姑姑低頭稱是,從院子里離開。
謝明蘊轉頭剛要走,忽然見前院的小宮女急急地走過來稟告。
“太傅大人來了。”
“誰”
容淮安不是剛走么
難道是被風雪吹了會腦子清醒了,又想回來折騰她
“就說本宮已經睡下了。”
謝明蘊當機立斷地回頭往屋子里去。
“公主這么怕見到臣”
她剛走了一步,身后的聲音緩緩響起。
謝明蘊身子一僵,回頭看向站在檐下的容淮安。
他似乎走的急,連把傘都沒撐,雪落在肩頭,卷起一陣清寒之氣,宮燈下更襯得他眉眼如玉,衣擺處還沾染了一些落雪。
他的下人跟在身后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撐著傘罩在了他頭頂。
謝明蘊懷疑他回來折騰自己的想法驟然之間就消散了去,下意識問。
“太傅此時回來是為何”
容淮安抬步往里面走。
“有個東西落書房了,公主隨臣進來。”
謝明蘊剛要皺眉推諉,目光觸及他肩頭的落雪,不知為何止住了話,跟著他往里面去。
進了屋子,她莫名地感覺到容淮安周身氣息不對,剛生出一點退縮之意,他目光已經落在了她袖邊,朝她伸手。
瑩白如玉的指尖上似乎還帶著幾滴化開的雪水,是一路走來沾上的風雪。
“太傅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