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把手往衣袖里縮了縮。
“手。”
容淮安緩緩說出一個字,已經抬步朝她走來。
到了近前,謝明蘊似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剛要避開,這人的手臂伸出,已經不容抗拒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衣袖拂開,那雙手上的凍瘡一覽無余,今日才落下的傷口也落入眼中。
握著她手腕的那只手幾不可見地顫了一下,眸中瞬間涌上一層濃濃的黑色。
轉瞬,容淮安閉上眼,又睜開,語氣恢復平靜。
“公主故意藏著傷口是為何,怕臣知道”
“我有什么可怕你知道的”
謝明蘊瞥他一眼,剛要甩開他的手,卻發現容淮安攥的很緊,讓她幾乎沒有掙脫的可能。
“是怕臣笑話公主彈琴傷著手了”
容淮安一口猜中她心中所想,謝明蘊連聲否認。
“沒有。”
“那是為何難道是想留著傷口明日找太子殿下告狀說臣欺負公主了”
“容太傅,你自己小心眼,也別把本宮想成如你這般的人。”
謝明蘊嘟囔道。
“既然都不是,公主留著傷口不上藥,又是為何”
“本想等回了屋子傳太醫的,沒想到太傅就來了。”
謝明蘊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道。
容淮安自然聽得出這不是真心話,他從袖中拿出那瓶金瘡藥。
“太傅打算給本宮上藥”
謝明蘊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能明白地指出她受傷,那想來今天就知道她怎么傷著的,走的時候都不說上藥,為何偏偏走了一半又要回來
謝明蘊覺得容淮安有些奇怪。
“臣奉命入府教習,得太子殿下與娘娘信任,若是讓他們知道公主傷著了,臣作為太傅總難辭其咎。”
容淮安找了個中規中矩的理由,謝明蘊眸子動了動。
“只是如此”
“不然公主還想要什么理由”
容淮安反問了一句,謝明蘊頓時沒了話說。
屋內一時安靜下來,容淮安親自打了水,將帕子打濕,和她一起到了屏風后面的桌子邊,一點點為她清洗著傷口。
容淮安是個細致又耐心的人,謝明蘊一直知道,哪怕此時手上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他也捏著帕子清洗了好幾遍,才小心地把金瘡藥撒在了上面。
撒上去的時候有些疼,謝明蘊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皺了皺眉。
“疼。”
容淮安神色不變,攥著她的手也沒動。
“傷口爛著公主都不嫌疼,這會倒覺得疼了”
他話音里難得帶了幾分淡淡的譏誚,謝明蘊扁了扁嘴正要說話,卻忽然一愣,察覺到兩人有些親近的距離。
因為要上藥,她坐在椅子上,容淮安站在她面前,微微彎腰握著她的手,暖黃的燈光順著灑在他側顏上,清雅的氣息環繞在她身旁,手上有些冰涼的溫度更讓她有些恍惚。
他們離得太近,屏風上便映出那有些親密的影子,影影綽綽,像親密無間的愛人一般。
她定定地看著,腦中忽然不合時宜地,想到了許多他們曾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