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鏡和高羿,不明真相,被李凌萱身旁的丫鬟喊來時,聽到的便是這番話。
一時間,眾人神色不一。
殷羨之稍使了些手段,便令李凌萱被家族厭棄,隱姓埋名地離開了京城。至于霍文鏡和高羿,每次他們登門拜訪,殷羨之總是閉門不見。
在這個世界里,殷羨之還是登上了丞相之位。眾人為他置辦宴會慶祝,殷羨之坐在首位,他看著滿座賓客,忽然想到:若是元瀅瀅和瀾兒在,
他不必邀這些人前來,不過一家三口,吃頓飯菜便好。
周圍奉承迎合之詞,殷羨之卻倍感心中荒涼。
待賓客散去,他看著打掃狼藉的仆人,突然身子一軟。仆人忙上前攙扶,殷羨之卻揮手令人退下。他一步步地走回寢居,那里被他裝扮成和元瀅瀅在時一般模樣。
可殷羨之心中清楚,他再不能見到元瀅瀅了。
此生,絕無可能。
殷羨之只覺做了一場夢,夢中他成了旁觀者,親眼看著其他人,頂著他的臉和身子,同元瀅瀅、瀾兒出游,甚至和元瀅瀅歡好。
殷羨之拼命掙脫束縛,才將那不知哪里來的人,從他的身子里面擠出去。
醒來以后,殷羨之立即請來得道之人,為他驅散污穢,再不能讓旁人占據他的身子。
元瀅瀅全然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只依偎在殷羨之懷里,輕聲說著:“瀾兒說,近來每每有古怪之人,往他位子上放東西。”
殷羨之問道:“可是有人欺負他,拿了些蛇蟲來。”
元瀅瀅搖首:“不是。都是瀾兒喜歡的物件,幾塊糕點,時新的玩意兒,偶爾還有女子用的首飾。瀾兒拿給我瞧,款式都是最新的。”
殷羨之輕抬起元瀅瀅小巧白皙的下頜,見她眼眸純凈,僅僅有單純的好奇,卻是半點懷疑都無,不由得放下心來。
“不明不白的物件,丟了就是。你若是想要什么時新的首飾,我陪你去買。”
元瀅瀅問道:“那瀾兒呢”
殷羨之輕攏長眉:“我在他如今大的年紀,想要什么便去買什么,哪里用得著父母擔心。”
但他見元瀅瀅蹙起黛眉,還是無奈改口道:“帶他一同去。”
元瀅瀅這才開懷,她從未懷疑過殷羨之待她的情意,只因為這份情意太過外露,如同烈火一般,幾乎要將元瀅瀅灼傷,容不得她質疑。但對待瀾兒,殷羨之卻總是平平,好似把他當做了旁人的孩子。元瀅瀅思慮著,父子之間,總要相處久了,才能生出情分來,這才有意讓他們兩人多同行。
殷羨之看著元瀅瀅離開后,臉色微沉,他不知道書院中的手筆,是來自霍文鏡的,還是高羿。
這兩人,都是他昔日一同長大的兄弟。可此刻,殷羨之卻期待著兩人早日化為灰燼,再不能來打擾他和元瀅瀅。
殷羨之命人守株待兔數次,終于等到了高羿的身影。
他凝神望去,高羿的臉上褪去了少年郎君的青澀,身形仍舊高大,相貌俊朗。高羿見了殷羨之,面容沒有半分慌張,他已經看得清楚明白,身旁的殷羨之、霍文鏡,無一人是表里如一的。倘若他能早日摒棄心中那些兄弟情意,那今日,和元瀅瀅相知相守的,便是他高羿。
人總是要為自己曾經做出的錯事,付出代價。
只是對于高羿而言,這代價太大,心愛之人不得見,家中之人見了以后,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當初朝堂之上,殷羨之一手遮天,
隱瞞高羿和霍文鏡的下落。他做的一絲痕跡都無,給所有人都按上了一個不見蹤跡的理由。霍家本就對霍文鏡不甚重視,得知他為了一個女子,竟然做出這般出格舉動,在殷羨之許諾重利下,便毫不留情地舍棄了他。但同樣的法子,卻不能用在高羿身上。殷羨之便巧舌如簧,以昔日情分,誆騙的高將軍相信,那個一心想要去兵營的兒子,終于舍棄京城的一切,去往邊關去。
高將軍甚至親口承認高羿的去處,在他眼中,從軍之事,生死不定,若是高羿十年八年不歸,大概也是符合常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