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坐針氈。
溫漾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滿腦子都是這四個字。
剛才法務小姐姐的眼神意味深長,盡管她已經竭力保持微笑介紹江鐸只是自己的客戶,也沒能讓她的神情改變分毫。
溫漾用指尖戳了戳背包上的暗扣,盤算著改天如果再去天江只怕是整個法務部都要跟她八卦了。
看樣子是要解釋不清了的感覺。
“用過晚飯了”江鐸率先開口打破安靜。
溫漾搖搖頭,指甲依舊戳著背包上的五金裝飾,聲音輕緩,“沒有。”
江鐸探身試了試出風口,已經開始運作暖風,他將溫度調至26°慢慢提升車速。
黑夜中車子宛如一只蘇醒黑豹奔跑在雪地中央,紅色尾燈亮起時,黑豹停下腳步,匍匐在路口前。
車內沒開音樂,只有彼此淺淺呼吸聲。
溫漾別過眼看向窗外,梧桐樹一棵棵落在身后,道路兩旁小矮叢被厚雪覆蓋,只有依稀幾簇小綠植探出頭,在寒風中瑟瑟亂顫,像她的心頭草一般,露出的小嫩芽在踏上青江這片土地開始就顫顫巍巍。
“你的手機號沒變。”旁邊男人低聲說道。
溫漾回神,抿了下唇點點頭。
她想過更換,但是這只號碼綁定太多東西了,索性就一直繳費用著,畢竟她能背過的手機號也沒幾個。
而且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個手機號,溫漾懶得更迭。
“什么時候回國的。”他又問。
“三年前。”她聲音很輕,明明只有幾個字說完后自己的心卻先沉落下去,白皙面容在昏黃路燈里忽明忽暗,半隱半清,溫柔靜嫻。
江鐸沒再繼續問下去。
溫漾輕輕松了口氣,扣著金屬配件的手指也松開規矩地搭在背包上。
紅燈倒數五秒。
綠燈亮起。
車子啟動駛出,在主路上再次加速,不同于剛才的穩重反而多了些急戾,她咬了下唇,心跳也跟著加速。
手指不自覺伸出握住旁邊車把。
江鐸余光瞥見她這暗地的小動作,笑了笑。
“怕”
溫漾否認他的話“不怕。”
只是心跳很快。
換來對方一聲輕嗤。
“之前沒聽你提過,”溫漾松開手,左右手指互相拽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揉搓關節,聲音溫和,“現在怎么想到做酒莊”
男人抬手轉動方向盤,車子改變方向從旁支路下去,沿途路燈忽明忽暗,一層層略過浮影。
他沒立刻回答她的問題。
一時間車內重新陷入寂靜中,車轱轆碾過積雪時咯吱咯吱作響,溫漾禁不住有些無措,只能時不時看向窗外,又掏出手機看看之前給韓時發的文件有沒有得到回復。
手機屏幕反反復復亮了又滅。
余光里男人抿著唇,雙眼直視前方,似乎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這問題這么難回答么。
溫漾張了張口,想著可能是戳到他的痛處,她想嘗試找個別的話題,可腦中過了一圈什么也沒想出來。
離開八年,他們之間毫無聯系,彼此經歷過的事情更是不知道。
甚至他現在過得怎么樣她都無從得知。
要怎么找共同話題聊。
溫漾扭頭看向窗外,靜靜地由著道路一旁的法國梧桐從她眼前略過,眼神沉靜。
天江總部在郊區,晚上回去要經過的道路有些地方沒有路燈,來來往往的車時不時有開遠光燈的,車速慢慢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