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這么多年的南泗城出現在眼前。
它真的在山頂,那座山一直都埋在南泗城下面。
可云念現在滿腦子都是謝卿禮的話。
“師弟,師弟沒事的沒事的”
她慌張地要去抱他。
可抱住的人好像石化了一般,對她的話毫無反應“師姐,怎么會這樣呢我怎么會忘了呢”
有什么冰涼的液體滴落在云念的臉上。
淚珠一顆顆自他的眼眶砸落。
云念見過他落淚的模樣,可江昭和蘇楹何時見過這些,兩人心中的驚駭不比知道謝卿禮是渡劫修士之時少,甚至更甚。
在他們面前一向運籌帷幄心思深沉的少年郎像個走丟了的孩子,任由云念抱著,漆黑的眼卻死死盯著破敗的城門。
“這不怪你,這不怪你的,沒事的沒事的。”
云念一遍遍喊著他。
可他就像丟了魂一般,心理上的重創一朝壓垮了他。
“我不該忘的,我為何會把他們丟在這里整整十年我為何會忘記這些”
他一遍遍呢喃著,搖著頭,落著淚,茫然無措又絕望,臉上和脖頸上的傷口撕裂滲血。
直到江昭上前將兩人扯開。
“夠了謝卿禮”他死死拽著云念的手臂,目光如炬般看著眼前的少年,“過去的事情無論再痛苦,無論怨誰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來這里便是為了找到幕后真兇報仇,你難道打算一直這樣沉迷于過去嗎”
他走上前,握住少年的雙臂,眼底隱隱浮現熒光。
“謝卿禮,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半點錯,沒有人會怨你,你信師兄,不會的。”
他說著好像也要落淚了般,匆匆忙忙別過頭去擦掉眼角的淚花。
少年愣神看著他,可目光卻好像沒有焦點。
他低低問江昭:“師兄,我能帶他們回家嗎”
江昭壓抑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能,我們帶他們回家。”江昭的聲音很堅定“師兄用命向你擔保,我們都會平安回去,幫你報仇,帶他們回家。”
“不過就一個浮煞門,你如今可是渡劫中期,無人能打的過你,我們會一起揪出幕后真兇,將他們千刀萬剮以奠這一萬三千條人命。”
謝卿禮垂下的手被溫熱的掌心緊握,他茫然看去,云念緊緊握著他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驅散他的冷意。
方才消耗太多的靈力,他一旦虛弱脊骨中的東西便會叫囂著要吞噬他,謝卿禮的經脈會下意識與之對抗。
他很冷,冷的呼吸困難。
“師弟,沒事的,我們一起面對。”
蘇楹也來到了身前。
謝卿禮微微闔眼,那些心底翻涌的痛意與悔恨割著他的心,寸寸滴血。
他并未回應他們,無意識握緊云念的手,掌心冰冷霜寒。
云念
看了眼,松了自己手上的勁任由他握著,兩人的手緊緊相握,兩顆心卻思緒紛雜。
直到少年睜開了眼,緩慢仰頭望著歪歪扭扭的牌匾。
“我記得這扇門,我的記憶中有這里。”
江昭問“你確定自己曾經被囚禁在這里嗎”
謝卿禮點頭“是。”
江昭追問:“可還能想起來些別的”
謝卿禮看了許久。
許久后啞著嗓子開口“我想不起來別的。”
方才腦海里閃過的片段零碎。
只能想起來一方深井,他被廢了渾身的經脈,脊背上劃開的傷口已經化膿,終日流著鮮血,鼻息間都是難聞的氣息,骯臟血腥。
看守的人在外面喝酒嬉鬧,一人笑著說“家主將謝家的人也帶回來了,你說這南泗城就這般大,他帶回來三家的人回來作甚,不過都是些尸體。”
另一人回“說不定是要喂蛇呢”
“那謝家剛滅門血肉還算新鮮,柴家和裴家的尸身可都成了白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