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的收養并不純粹是出于好心,畢竟舒雨巷經營多年,之前還出過不少好料子。
哪怕是早已破產,許多人也覺得舒家該會留有不少遺產。
但舒白秋的父母去得突然,舒白秋自己又受創失智,堂叔褫奪遺產的盤算似乎并未能如愿。
不過那些傳聞,卻也是從此時傳散開。
正是因為堂叔強行帶著舒白秋去了許多毛料場,當著各種人的面逼他摸石頭。
才會有“舒家血脈能摸出翡石成色”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年后,堂叔去世。舒白秋也開始被各方覬覦者爭奪收養。
傅斯岸對賭石和玉料產業并無涉獵,但他清楚這一行的獲益堪稱暴利。
意圖收養舒白秋的人中,就不乏有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
甚至連那個遠房堂叔的死。
恐怕都另有蹊蹺。
被叫成小傻子的舒白秋,卻被傳出擁有如此殊異的能力。
他的境遇,無異于三歲稚童抱金于鬧市。
讓人很難想象他是怎么熬下來的。
哪怕是現在。
舒白秋也才剛剛年滿十九歲。
傅斯岸默然翻看,視線定格在一頁紙面。
紙面上是幾張照片,照片都是在公開交易的毛料區拍到的。
畫面里,也都有著同一個孤影只身的單薄少年。
那過分吸睛的漂亮眉眼間,透著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安靜與茫然。
從醫院被帶回月榕莊,舒白秋聽話地去休息。
等他從不算安穩的睡夢中清醒之后,就發現羅絨還在別院里。
舒白秋也沒有任何意外。
他之前就一直被保鏢看管,從無間斷。
不同的是,這次并沒有人急著帶他外出,或是拿翡石原料過來。
因為醫院叮囑,舒白秋暫時沒有進食,他在羅絨的提醒下量了體溫,又吃完藥,就沒有了其他安排。
沒其他事要去做,睡也睡了挺久,舒白秋在小心地征得過羅絨的同意后,就滑著輪椅去了暖融融的落地窗邊。
他拿了一本書在看。
上午出院之前舒白秋也在看,看病房里放的醫院防治手冊。
現在他拿的則是月榕莊的客廳里,裝飾性擺放著的一本雜志。
日光正好,落在少年身上,灑落一層璀璨的金邊。
舒白秋的發絲本就軟順,在陽光的襯罩下更是呈現出一種毛絨絨的誘人手感。
那般漂亮安然的模樣。
讓人更難聯想到“小傻子”的稱號。
舒白秋看得很專注,只偶爾才會掩唇低咳幾聲,是以并不知道自己落在旁人眼中是什么模樣。
以至于直到身邊有聲音響起,他才驚覺有人靠近。
“喜歡看什么書”
走近來開口的人,居然是消失了大半天的傅斯岸。
舒白秋驚頓了一下,下意識要站起來,但還沒等他動作,對方似乎就已經猜透了他的想法。
男人淡然的嗓音先一步響起。
“腳還沒好,不要亂動。”
舒白秋頓了頓,聽話地沒有動作。
但他的身形明顯還有些局促。
舒白秋習慣性地低下頭,又想起自己還沒回答,就看了看手中書冊,又看了看身旁的傅斯岸。
“我看不懂。”
被問到喜歡,舒白秋只這樣給了一句小聲的答復。
直身而立的男人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也沒說什么,只掃了一眼舒白秋的手。
舒白秋的手半藏在袖管里,上面原本的劃傷還沒好利落,手背和腕骨上的針眼又暈開了青紫色,碰書并不方便,連翻頁都有些小心翼翼。
“羅絨。”
傅斯岸吩咐道。
“去準備個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