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平板看,總比需要用手翻頁的紙質書方便一點。
還可以自行尋找喜好。
不過,聽到這些話的舒白秋卻沒有露出什么欣喜的神色。
相反,那單薄的肩背還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分。
他并不知道對方要平板做什么。
傅斯岸掃過一圈,桌上只有一本雜志和一杯溫水,沒有其他物件。
男人察覺了什么,問“你的手機呢”
換作其他人在房間里待著,沒事做,大概第一選擇就是玩手機。
但舒白秋的情況可能不太一樣。
果然,如傅斯岸所想,舒白秋頓了頓,輕聲答道。
“我沒有手機。”
少年的語氣其實很正常,聽不出什么異樣。
但話題卻并沒能如舒白秋所想,迅速地被揭過去。
傅斯岸沉默了一秒,看著他,又問。
“為什么沒有”
舒白秋垂下視線,過分纖瘦的后頸微微顯露出來,在窗外日光的照映下白得晃眼。
“因為我不會用。”
他小聲的,保證似地回答。
“我不會拿手機的,請先生放心。”
周遭安靜下來,舒白秋低著頭,并不知道自己的話會不會令人滿意。
垂低的視野中,面前的男人還穿著和昨天類似的淺色長風衣,那冷調的白色卻已經很難再給人錯認的安全感。
短暫的相處中,這位新任的買主并不會大吼大叫,也沒有喝罵動手。
他常常神情很淡,卻似乎總能將許多事輕易看穿。
舒白秋并不想被對方發現,他有點怕男人會像昨天那樣提出條件,一定要他講。
講出來,舒白秋害怕還會被那樣對待。
在過去的幾任收養人那里,舒白秋從來沒有被允許過使用手機。
他總被看管得尤為嚴格,唯一拿到過手機的那次,還是舒白秋趁人不注意悄悄去碰,想要偷偷報警。
可是那次的無人注意,不過是故意設下的精心圈套。
舒白秋的電話還沒撥通,就被人當場發現。
那時舒白秋的腿上有擦傷,傷口還沒好,揭穿他的人冷笑著將手機摔在他眼前,將一切砸得粉碎。
少年也被抓著頭發,摔摜在地,尚未愈合的傷口重重擦在糙硬的地面。
酷夏,滾燙的水泥地上印出了長長的血痕。
舒白秋的兩條腿,膝蓋以下,都被拖得血肉模糊。
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那次受傷,直接讓舒白秋反復高燒了十幾天。
足足兩個月之后,他才能重新走路。
所以舒白秋不敢讓傷口被人發現,也不敢接任何有通訊功能的物件。
他更希望不被任何人關注到,自己一個人消失不見。
溫煦的日光里,舒白秋垂眸等待著對方的反應,像等待一場時常發生的宣判。
只是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卻意料之外地沒有追問。
“備車,準備去醫院。”
傅斯岸甚至轉過了頭去,在對走過來的羅絨說話。
說完之后,傅斯岸才回頭,和舒白秋道。
“去書房挑兩本書帶上,今天還要輸一天液。”
舒白秋遲一拍地眨了眨眼,在日光中抬起頭來。
他看見傅斯岸依舊是那種淡然斯文的神色,拿來的平板也被男人收在了懷里,并沒有遞過來的意思,想來是對方要自己用。
而不是拿來試探他。
舒白秋很輕地松了口氣,和煦的陽光好像終于給他蒼白的面容染上了一點暖調。
少年念得輕聲,卻盈滿真誠。
“謝謝先生。”
傅斯岸長指抬了一下銀色的鏡架。
微微反光的薄涼鏡片擋住了他的神情,只有那低冷的嗓音依舊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