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完好無損的少年,其實在內里已然開始崩潰。
舒白秋的情況不對。
從回到月榕莊起,從聽到那人的喊話,又或許是更早,過重的情緒就已經沖垮了他。
壓抑會累積到創口蓄膿,可爆發的過程,或許同樣會痛不欲生。
“我應該的”
少年的嗓音清軟而機械,他喃喃地重復著,念著讓人不忍卒讀的噩夢。
“我害死了爸爸媽媽,應該摸石料贖罪”
仿佛有人這樣強迫洗腦過他,告訴他這就是鐵一般的事實。
那過往的深霾陰影終于顯露出來,卻殘忍到足以令人心碎魂驚。
傅斯岸終是再無法恪守維系引導的客觀或冷靜,他傾身抱住了床上的少年,那單薄的身形發著抖,在他懷中顫得破碎支離。
“我該摸的”
舒白秋還在重復,他的手指緊緊攥攏在一起,像是在主動抓握著什么物件。
床上什么都沒有,更不可能有毛料玉石,但舒白秋的指間卻清晰地生出了紅腫,好像他的身體已經憑空在執行。
在竭力進行著贖罪。
“小秋。”
傅斯岸啞聲叫他。
“小秋,把手松開,別弄傷自己。”
舒白秋的指間和手背都生出了明顯的紅印,他卻還在攥握著雙手,近乎自虐般地不肯放開。
傅斯岸只能強行把那纖細的指節掰開,制止少年的舉動。
舒白秋的力氣拗不過他,手指很快被掰空。
可是少年的應激未停,眼廓通紅,還在哆嗦著道歉。
“對不起、我摸不出來”
“對不起”
舒白秋的道歉已然分不清在對誰,對先生,對那些脅迫他的人。
又或是對他意外離世的父母。
破碎顫抖的少年聲音像玻璃碎粒,一顆顆填嵌進聽者的心尖軟肉里。
舒白秋的纖長指尖又在本能痙攣,傅斯岸只能用自己的手指填進去,讓對方握住自己,把少年的手牢牢扣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即時到這個時候,他懷里的小孩竟是仍還沒有哭出聲。
沒有嗚咽,沒有嚎啕。
只有大滴的水光一顆顆,無聲無息地掉落下來,砸在傅斯岸的手背上。
冰出一片灼傷。
“對不起”
直到舒白秋的兩只手都被傅斯岸掰開,十指相扣,握在掌中。他還在囈語般重復著。
發著抖的少年也終于背靠著胸口,被傅斯岸抱進懷里,用交疊的雙手扣住。
“不需要摸那些。”
環住少年的力度沉穩持重,傅斯岸的聲線卻再不像平日般無瀾,有了啞然的波動。
對一聲聲道歉,傅斯岸一次次重復著回答。
他抱著懷中的小孩,耐心低哄。
“不需要,你只要摸摸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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