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還哪有膽量敢讓人道歉反而自己吭哧半天,憋出一句。
“對、對不起。”
混子的那一雙腫泡眼,都被憋得活像只癟金魚。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對方似乎并未想和他計較。
柳元輝冷漠地掃了他一眼,就端著餐盤走了。
直到柳元輝走遠,好半天,餐廳這一角才松緩了一點。
有人還安撫了兩句被嚇到的混子“沒事,他一直這么獨來獨往,很少理人。”
正如旁人所說,就連吃飯,柳元輝都單人單桌,并沒有其他人近身。
柳元輝沉默地吃著飯,直到用完餐離開時,他才抬頭,朝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元輝素來冷漠。
他上一次明顯生出波瀾的時刻,還是上回被探監時,那個男人過來的那天。
那天,柳元輝和那人達成了一個交易。
柳元輝原本以為,還需要再多等一些時間。
沒想到這么快,他就又聽到了周銘的名字。
周銘做了那么多事,逃了那么久。
他會料到自己叱咤多年,最后竟是因為虐待一個小傻子,要徹底栽了嗎
柳元輝惡意地想。
周銘對賭情有獨鐘,不論賭牌,還是賭石。
所以當他聽說舒雄帶的那個小孩或許有賭石的特殊能力時,立即就起了占為己有的心思。
只是周銘當時忙于走私,無暇分心,才把這事先交給了柳元輝去辦。
后來他終于騰出手,親自去試探那個小傻子,卻發現人的確是真傻了,連一點賭石的能力都試探不出來。
周銘由此相當不滿。
而當時,周銘的地盤上正好有兩個彝族人輸了錢,欠的賭債太多,還不起。
本來這兩人就要被按行規收拾,結果在真正動刀前,他們被嚇丟了魂,直說自己有個秘密可以上貢
他們知道,怎么才能讓周銘手里的小傻子去摸石料。
周銘將信將疑,就給了兩人一個機會。
不過那兩人給的主意,并不是摸石料的方法。
而是說那小傻子害死了自己的爸媽,可以用這件事來逼他去做。
這主意原本并不靠譜,那兩個彝族人還滿口什么“煞星”、“克全家”之類的胡話。
但周銘自己是被爹媽扔下的,他就偏偏格外喜歡用這種事去欺侮別人。
于是周銘還當真就聽了那兩人的建議。
讓小傻子用摸石料,來給自己害死父母的事情贖罪。
那小傻子原本一直在柳元輝的手中。從周銘親自來動手教育,到整個團伙東窗事發、被迫潛逃,總共也不過一周的時間。
周銘還有許多設計好的惡毒手段,尚沒有真正施用。
但柳元輝記得。
單是這一個強迫贖罪的方法。
就在幾天時間里,讓那小傻子掉了整十斤肉。
小傻子本來就清瘦,令人簡直想不通,他居然還有十斤肉可以掉。
瘦到那雙圓眼睛,跟柳元輝病死的弟弟的眼睛愈發相像了。
柳元輝知道,周銘還自認對那小傻子很寬容,覺得自己除了這個方法,就只在逮到小傻子想拿手機報警的時候,拖行了他。
周銘一直認為,自己還有很多手段沒用上。
那他想過,自己有天也會被報復,用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同樣手段嗎
柳元輝很少有什么期待。
但對這件事,他拭目以待。
并且完全不介意,親手去添把火。
飯后回到監房,柳元輝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禁閉室的門修好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