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早餐時看著他。
站在樓梯上看著他。
接過鑰匙時看著他。
和其他玩家一樣直勾勾地看著他。
“還是要讓自己一天一天又一天這樣循環往復地生活。”
每當看到他的時候,他的內心就會感到滿足與貪婪。
渴望永遠看下去、更近一步地看下去、摘下口罩咫尺之間地看下去。
“你總是很害怕也很不安。”
但他卻從未想過被注視的唐郁的害怕與不安。
“快樂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
蜂鳥呆呆地眨了一下眼,長時間直視太陽讓她的視野有些模糊,生理性得淚水似乎要從眼眶里流出來,但她仍然固執地望著唐郁。
沐浴在光芒中的唐郁,像極了她第一次使用異能,san值清零后,唐郁在她眼中呈現的形象
閃爍著光暈的純白身影從混亂不堪的世界中走出,帶來了寧靜包容的天空。
是天使。
是媽媽。
是會和她一起坐在月亮船上,露出一個很淺笑容的唐郁。
那時的她神智不清,很多東西都想不明白,卻依然記得唐郁望向唱歌的她時,宛如籠著一層終年不散的大霧的藍眸。
霧蒙蒙的藍眸,悲傷又溫柔,清醒又癲狂。
她情不自禁抬起手,微顫的指尖似乎是想要描摹出天邊的那道輪廓,又像是想要接住那道搖搖欲墜的身影。
就像是唐郁將口罩摘掉、隨風飄走的那一刻,她和無數玩家伸出手想要接住口罩那般,這一刻她也下意識伸出了手。
“為什么你總是學不會”
“我哥那個人學什么都很快。”
“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任何對我們來說很困難的內容,我哥看幾眼就能掌握了。”
“我哥那種人,就像天才完全無法理解笨蛋的世界嘛。
”
舍曲林伸出手按了一下耳朵,但那些雜音還是源源不斷地涌了進來,絮絮叨叨的聲音,分不清是游戲里詭異的力量,還是他犯病時的幻聽。
風吹在他的身上,藍色玻璃窗上倒映著他的身影,他仿佛成為了講臺上的老師,望著認真又苦惱地聽講的學生。
這么簡單的東西,為什么你總是學不會
戴著口罩、低眉順眼的學生瑟縮著抬起了頭。
風從窗口吹了進來,吹得滿教室的紙張嘩啦啦翻動,舍曲林在對上那雙藍眸的剎那,耳邊所有的雜音似乎也只剩下了紙張簌簌聲。
“我真的很討厭沒有正常感情的怪物。”
“為什么你總是學不會”
藍眸是那高遠的天空,唐郁的位置在逐漸拉高,高過了他的頭頂,讓他只能不斷仰起頭,仰望著那道身影。
舍曲林和走廊上的所有人一樣貼著護網,高高仰起頭,望著天臺上的那道身影。
“請帶我離開這個世界。”
當初唐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比另外兩個蠢貨先一步猜到了唐郁的意圖。
因為他曾經從沈君行的口中親耳聽到“我還沒有切過智力9的腦子”。
那時他就意識到,有nc知道玩家的存在。
之前是沈君行,現在也可以是唐郁。
如果他能幫唐郁完成愿望,那么唐郁就一定會原諒他了。
畢竟在玩家之間,只有他能理解唐郁的意圖,也只有他能幫唐郁完成這看似不可能的狂想,所以,哪怕他對儀式的理解暫時失敗了,唐郁也只能依賴他。
“請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我的誠意。”
他是如此低聲下氣又勝券在握地祈求道。
“你們看你們快看他怎么背過身了”
“他是不是要自殺了”
“”
隨著天臺上的那道身影緩緩轉過身,背對所有人,站在天臺邊沿后,人群里爆發出了一道道驚呼。
舍曲林瞳孔緊縮,試圖吞下喉頭涌出的震顫。
他耳邊的每一道雜音似乎都變成了唐郁的聲音,眼前閃過了一道道唐郁的身影。
愚蠢的唐郁。
膽小的唐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