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表舅,不至于,真不至于。還有我覺得偌大的一個學校,你倆能碰到一次已經屬于奇跡,撐死了也就只能碰這么一面,以后也不會再見了。
云詞掃過這兩行字,手機忽地震動起來。
被他忽略了一整天的那個名字叫“老爸”的聊天框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彈出來。
“老爸”邀請您進行語音通話。
他看了眼,然后撐著手翻身下床,躲陽臺接電話。
電話接通。
云詞“喂”了一聲,對面立刻說“還知道接電話,我以為你去大學報個到,把人都報沒了。”
“事多,有點忙。”云詞說著,火速把白天沒看的消息從下往上滑了一遍。
全是文檔。
分別是入學注意事項,學期規劃,績點要求,法學系大拿老師簡介和八大法概要,甚至還有他剛才想問李言要的學校規章制度表。
總之很是他爸的做事風格。
云詞又說“老嚴,今天開學,你晚上不備課嗎。”
他爸嚴躍,江湖人稱老嚴,高中教導主任。任職學校就是他之前讀的西城高中,簡稱西高。
嚴躍“課早備完了,發給你的文檔都看了沒有。”
云詞“看了,第一時間就看了。”
嚴躍語氣嚴肅“這位同學,你是不是以為我這邊不顯示你接收文件的時間”
“”云詞后背倚著墻,承認,“剛看的。”
嚴躍“仔細研讀,有什么不懂的問我,績點要求滿績點,不高吧。”
云詞品了下這個“不高”的意思,發覺他和老嚴對這兩個字的理解截然不同。
他一副“隨便吧”的語氣“你要這么定義,也行。”
“你們明天開始軍訓,傍晚六點半結束,晚飯你出來吃,我約了幾個你們學校法學系老師和輔導員,你見一見。”
嚴躍說完,強調,“別遲到。”
云詞從嚴躍比他還了解南大教學安排開始就沒忍住走神,耳邊的蟬鳴聲越發清晰,樹影一晃一晃的,好像在搖頭。
“聽見沒有。”老嚴又說。
最后把云詞拉回來的,是兩個字。
“小詞。”
嚴躍喊他。
這句小詞,又喚醒了他對于傍晚的記憶。
云詞想起一段跟這個昵稱有關的過往。
那是高中時候的某個假期。
他臥室書桌靠窗,但他離那張書桌八百米遠,拎著模擬卷和一只黑色水筆坐在床邊寫題。書桌讓給了另一個人,那人穿著高中校服,下顎削瘦,眼瞼低垂。
高中時候的虞尋五官還沒長得那么過分,但也呈現出明顯的走向趨勢尤其眼睛。
屋外,他爸在廚房喊“小詞,你問問虞尋晚上想吃什么,今天我下廚。”
“”
高中時候的云詞比現在更瘦些,他嘴像是被縫住了一樣,吐不出一個字。
他在心里想,老嚴為什么老帶這個人回來。
是自己的學生又怎么樣,教導主任帶的學生那么多,怎么不帶別的學生回家,就揪著這一個帶。
半晌,云詞勉強吐出兩個音節“你他”媽想吃什么自己去說。
最后他咽下臟話,只說“你耳朵應該沒聾吧。”
書桌前的虞尋放下筆。
像是知道云詞不肯問,故意找事,非得讓他問一遍才開心,他說“是有點聾,沒太聽清。”
云詞手里的筆差點劃出去“有病就去看病。”
“怎么說,有推薦的醫生么。”
“”有個鬼。
云詞不說話了。
“我就不留下吃飯了。”
虞尋站起來,校服雖然被他高大的個子撐起,但略顯空蕩,透著少年期特有的生硬又青澀的骨骼感,跟著喚了一聲,“小詞。”
云詞“”
虞尋似乎覺得這兩個字很有意思,饒有興致又念了一遍“小詞。你小名”
半晌,云詞深呼吸。
然后他扭頭,沖門外匯報“老嚴,他不吃”
“他說自己不配吃飯,打算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