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洲不是十分情愿地應下,這事才算解決。
路嘉洋從記憶中抽回神來,對上江元洲望向他的漆黑雙眸。
江元洲的眼睛真的非常漂亮,純粹、清澈、任何的情緒流轉都能從那雙眼中直觀傳出。
此刻那雙眼中浮動的,是顯而易見的緊張和山雨欲來的失落。
路嘉洋看著,下意識像過去一樣,抬手安撫性地輕捏江元洲耳垂。
“怎么可能,就是你現在這個頭,要還是以前你我房間那床的大小,恐怕半夜你和我之間至少要摔下床一個。”
江元洲微涼的耳垂被路嘉洋捏得逐漸發燙。
他纖長的睫毛緩緩蓋下,視線順著路嘉洋貼在他臉側的掌心,一路蜿蜒至路嘉洋勁瘦白皙的小臂。
路嘉洋皮膚很白。
是和冷淡長相完全相符的冷白調膚色。
但就像他擁有著與冷淡長相完全不符的熱心腸一般,他像雪一樣的皮膚下,同樣藏著能將雪融化的火焰。
這些火團子平日里蟄伏于皮囊之下,僅在某些瞬間,會冒出點影子。
比如江元洲從后抱住路嘉洋時,呼吸掃過后頸,白皙頸間緩慢浮現的紅。
比如路嘉洋手肘微曲,肘間微不可見的粉。
像僅現一瞬需要人耐心等待的曇花。
漂亮得往人心間撓癢。
江元洲垂在腿側的手輕動。
不等抬手,路嘉洋已經先一步收回手,拉上行李繼續往臥室走去。
走到臥室門前,推開門。
看清門內的瞬間,路嘉洋忽然額頭抵上門框,笑了。
臥室的窗簾是雙層設計。
一層白色紗質窗簾,一層冷色調遮光窗簾。
這會臥室里的遮光窗簾被綁在兩側,僅有紗質窗簾拉著。
朝南的房間采光很好,傍晚染了溫暖顏色的夕陽落入,將臥室鋪得干凈溫馨。
嵌入式衣柜在入門左手邊墻壁,正對著床。
那床大得夠同時并排躺四名成年男性。
江元洲跟上來輕喊了路嘉洋一聲“哥”。
路嘉洋止不住笑地抬手拍了拍江元洲肩膀“哥感受到你的誠意了,哥會經常來睡的。”
江元洲隨身帶回來的行李很少。
兩件單薄外套,一套短袖一套長袖和兩雙鞋。
路嘉洋拿過兩套衣服折疊。
疊好時,江元洲已經將鞋、外套和一些七零八碎的東西各自規整進了合適的地方。
他將兩套衣服擺進單獨柜格,聽見江元洲聲音“哥,謝謝你。”
路嘉洋隨手揉了把江元洲一頭柔順的卷發“跟我客氣什么。”
江元洲由著一頭卷發被路嘉洋揉亂,溫順道“晚飯我請客。”
路嘉洋笑了聲,不跟他客氣。
兩人在小區附近找了家口味清淡的菜館。
吃完出來時,天已經暗了。
菜館旁剛好是綠化河道。
夜里點了燈,不時有渡輪鳴響。
路嘉洋提議“逛會消消食”
江元洲點頭,兩人便拐進了河道。
河道上散落著和他們一樣飯后散步的、夜跑的、間或有幾個釣魚的。
靜中有鬧。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閑聊著三年里各自經歷的瑣事。
雖說三年里兩人經常視頻,但真正意義上能聊天的時間并不多。
準確點說,是能雙向聊天的時間并不多。
尤其是江元洲剛出國那年。
每天做不完的身體檢查,抽血、掛水、拍片。
很多時候視頻連通時,江元洲都累得沒有力氣開口說話。
可江元洲又執拗要和路嘉洋視頻。
每當這時,路嘉洋就會找個絕對安靜的地方,細細碎碎地掰開了日常里的趣事,一件一件地講給江元洲聽。
江元洲躺在潔白病床上呼吸微弱地聽著。
聽到抵不住疲倦緩緩合眼,聽到路嘉洋湊到手機邊對他溫柔說晚安。
綠道正好有條通往江元洲所住小區的岔路口。
兩人走到小區門口,路嘉洋腳步微頓。
江元洲察覺到,出聲問“哥,你要回學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