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棋有些不好理解季枝宜的話,畢竟父親與自己的通話也只有相似的內容。
他很難分辨這是對事實直白的陳述,又或對方的不知足,但季枝宜將文檔里那一句話刪刪改改,倒是實在讓他不忍心見到這樣迷茫的表情。
段元棋抵著手機在沙發上轉了兩圈,靜止的瞬間,恰好便有一束光斜照著越過季枝宜的鼻梁。
他認命似的吸了口氣,又長長地嘆出來,繼而對季枝宜說到“有幾家銀行突然對爸爸手里的子公司斷貸了,處理起來可能有點麻煩,最近在找關系協商,可能要想別的辦法融資。”
說完這些,段元棋總結般補上了一句“他最近都不會回來了。”
段家夫婦交給段景卿的是一部分實業相關的產業,出于各種因素,這不像虛擬行業,擁有一定的冗余時間。
需要層層供應與配給的行業,一旦資金鏈出現問題,若是無法在限期內解決,必將帶來致命的影響。
段元棋的祖父母不常插手小輩的管理與運營,何況如今的時代背景下,實業早已是日薄西山。
段景卿只能靠自己從前積攢的經驗與人脈去證明,嘗試力挽狂瀾,又或者干脆就承認自己能力尚缺。
他確實無法在這樣的時間里抽出空去回應季枝宜,和拿著祖父母零花錢的段元棋不一樣,段景卿已經成長為一個必須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那你的畢業典禮”
季枝宜沒有說得太明白,但他相信段元棋聽懂了。
假使段景卿回不來,那么后者先前做出的保證便都成了為騙一個吻而編造的謊言。
季枝宜不需要段元棋解釋。
他巧妙地通過這句話去逼迫對方,讓對方無論如何都得像曾經說過的那樣,在畢業典禮之前將段景卿送到他眼前。
“我都答應你了,一定會讓他來的。”
段元棋根本猜不到季枝宜都在想些什么,他只看見對方的眉心憂悒地蹙了起來,仿佛即將對他進行控訴一般,在夏末潮濕的空氣里,漾出一陣濕漉漉的眼波。
“要再親你一下嗎”
季枝宜就著那樣的表情說這般撩人的話。
段元棋深深地凝視對方的眼睛,看不出分毫狡黠或高明,僅有急于展示的討好,坦然地漂浮在那張臉上。
他試探著靠近,趴在沙發上向季枝宜湊過去,虎口卡住對方的脖頸,托起下巴,迫使青年將腦袋靠向坐墊。
季枝宜的唇瓣因后仰的動作而微張,隱約露出些紅潤的舌尖,睫毛則輕顫著遮擋在兩人眼前,掃過段元棋的鼻梁,又隨著吻抵在了對方臉頰上。
他將視線垂落,細細密密地描摹對方與段景卿相似的輪廓,高聳的鼻尖斷崖似的在人中折出陰影,連接唇峰,冷感卻深情地指向正與他擁吻的唇間。
為什么不能現在就回來呢
為什么不能繼續縱容下去呢
季枝宜總在這些時刻想起段景卿,有時產生強烈的,由道德感引起的背離,有時又放縱地干脆便忘掉段元棋的名字。
這個吻開始得突然,結束得倒分外繾綣。
季枝宜黏糊糊地將其帶到了段元棋的嘴角與眉梢,最后落在眼簾上,撫著后者的耳廓,輕緩地說到“下周我有假期,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帶上宋憑”
“不帶宋憑,”季枝宜笑著答到,“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今天似乎格外好心情,在之后主動地去勾段元棋的手,柔軟的唇瓣錯開下頜,飄忽地含住后者的耳垂,末了便就著這樣的動作,壞心眼地說到“段元棋,你和先生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