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間正房和大堂似乎是特意打掃與布置過,其他地方都如出一轍的破敗,甚至連原主人的東西搬得夠空,仿佛就留下用來成親這一個用途。
至于綁他來這里的紙人和花轎,更是半個也沒見著。殷素問揉著還隱隱作痛的后腦,站在大門口望向周圍荒廢的野草,以及無比遙遠的點點光亮,咬牙切齒地轉身往回走。
手機沒信號,又是地處荒郊野嶺,怎么想都得等過完夜再求援了鬼知道他撞煞的時候還是白天,再醒來就成了大半夜,氣死個人。
兜兜轉轉,他還是回到了醒來時的那間臥房。
不過,需要先做點準備工作。
殷素問站在桌前,忽然伸手,屈指彈了那牌位一下。
“沈兄啊沈兄,”他幸災樂禍地哼了聲,“遇見我是你倒霉。”
牌位輕微地搖晃兩下,又落回原位,但這不影響他重新拉開背包,取出了一沓黃紙。
他已經可以肯定,那個丟在灌木叢的紅包實際上是別的用途。
除了借運,路邊紅包不要撿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撿了就會被拉去配冥婚。
他沒上這個當,可到底還是沖他來的理由在牌位背后不知為何刻著的生辰八字上。殷素問算了算,忽略掉性別,他倆的生辰八字倒是天造地設的相配,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他完全沒有束手就婚的打算。
朱砂還剩一點存貨,他沾完就來了一通筆走龍蛇,折騰出來十幾張符紙,然后把它們盡數貼在牌位上,密密麻麻地不留任何空隙。
剛入初夏,夜半時分也有些涼意,殷素問欣賞夠了自己的杰作,他默念自己是為了取暖,捏著鼻子身著嫁衣原樣躺回婚床,準備勉強湊合一宿。
他不敢摸黑,又怕手機電量不夠,將花燭連著燭臺在空地上擺穩,然后枕著那抹燭光休息起來。
才下飛機就被意外登門拜訪,他也累壞了,就算原本沒有這個打算,眼皮仍然不受控地變得沉重。
殷素問連著翻了幾次身,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結果去掐胳膊的另一只手中途就落在了腰側。
他的呼吸逐漸均勻綿長,燭火閃動,映出了床上的人影。他睡得不太安穩,眉頭緊蹙,下唇被咬出一點痕跡,顯得分外柔軟。
屋內分明沒有風。
貼滿牌位的黃紙沙沙作響,其中一張忽然無端飄落,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兒,輕飄飄地貼近了地面。
墻上的陰影變了形狀,更高、更多就像是有誰伏在了原來那人的身上。這影子的前端向他探去,準確地來說,是摸向他的臉頰,殷素問在睡夢中本能地閃躲了一下,讓“它”落了空。
然后
一抹涼意悄悄掀開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