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的一句話,把銀枝趕出了屋。
銀枝的臉子都白了,想哭都不敢哭。
周媽媽看了一眼這幾個菜,然后來到元娘旁邊小聲解釋道,
“姑娘,娘子屋里吃的也是這般。
南邊遭了災,咱二房日子不好過。”
“我娘手里是沒銀錢了”
元娘有些不解。
“銀錢有是有,只是今年五月里,娘子嫌自己箱籠里的緞子,放的顏色不夠鮮亮了。
讓人去南京給姑娘置辦新緞子,僅是緞子,就花掉了一兩百貫銀錢。
姑娘的嫁妝是一樁事,府上人情往來,哪個不需要銀錢。
咱二房的下人又不少,這到了年關,又要出去一大筆銀錢,置辦年禮”
馮氏原本想把自己嫁妝里的緞子給元娘的,這樣能省些銀錢。
可那些緞子在箱籠里放的畢竟有年數了,比不上新緞。
“如今咱家能吃上這些,已經不錯了,外面有的人家都斷了炊。”
元娘是周媽媽奶大的,她比誰都疼她。
把這些事與她講了,哄的她用了飯。
被趕出屋的銀枝,趴在下人房的床上偷偷的哭。
下人房也不是哪個丫頭能隨意住的。
只有在屋里伺候的大丫頭,才能兩個人睡一個屋,還有單獨的床鋪。
像在院里伺候的,只能和人擠在一起睡在大通鋪上。
周媽媽不讓銀枝進屋伺候了,也就意味著,她要搬走去睡通鋪。
睡在通鋪的丫頭,每天早上,還要給在屋里伺候的大丫頭打洗臉水。
“你說你也是,干嘛和那灶房的胡娘子過不去。”
一個屋里的大丫頭,見她哭的這樣傷心,忍不住說道。
“你哪里曉得。”
胡娘子見了元娘屋里其他的大丫頭,都巴結的不行。
可是對她哪,連個臉面都不給,這讓她如何不惱。
銀枝趴在床上,哭的更加的難過了。
胡娘子是有些捧高踩低,可銀枝是自找的。
要是她去灶房拿飯,能給胡娘子個好臉,胡娘子也愿意捧著她。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二房下人的伙食,不能說好,也就那樣。
梁堇家隔壁的蔡婆子,瘦的臉頰都凹陷了下去,聽說她在家天天燒香,想咒死那個偷她米的人。
“春桃姐姐,發生何事了,你怎麼哭了”
梁堇中午在灶房沒吃飽,回家又吃了半塊饅頭,在去灶房的路上,正好迎面撞見走來的春桃。
春桃紅了眼,用手絹蘸著眼角,見是二姐兒,
“沒什麼,就是冷風吹了眼。”
春桃不肯說,急著要走,梁堇也不好追問。
等到了灶房,從薛嫂子口中才知曉,春桃明日要過生辰。
想與胡娘子七十個錢,讓胡娘子幫著做幾個菜,可胡娘子嫌錢少,不肯做。
按理說,七十個錢不少了。
姑娘屋里的大丫頭過生辰,都會私下里擺一桌,即使不擺桌,也會請胡娘子做幾個好菜來吃酒。
三姑娘屋里其他的大丫頭過生辰,都請春桃吃菜吃酒了。
如今輪到她過生辰,是要請回來的。
要知道元娘屋里的人過生辰,胡娘子沒要人家的銀錢不說,還自掏腰包給對方買了一角子好酒。
如今輪到三姑娘屋里的春桃,胡娘子連做都不肯做。
春桃平日里對梁堇好,上次梁堇幫她跑腿買糖霜,她私下里還給了梁堇一條穿舊的裙兒。
裙兒是舊的不假,可料子好。
再說了,舊裙兒也有的是人爭著要。
梁堇只有兩個裙兒,其中一個還是撿她娘刁媽媽的,刁媽媽把自己的改小了與她穿。
另外一個是細布的,只有過年那幾天她娘才許她穿。
第二日,又落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