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儀哭著蹲在王依蘭床畔,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嫂嫂別怕謝緒風已經去找人了,他的馬是好馬,動作很快的”
沈妙儀聲音都發顫,與其說是安撫王依蘭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李嬙一見王依蘭身下的水漬便什么都明白了,憂心道“依蘭怕是等不到國公爺來啊。”
此話一出,王依蘭的呻吟聲和沈妙儀的嗚咽聲都停住了,停頓過后,卻更加撕心裂肺“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
沈妙儀的淚水亦更加兇猛“別怕,你別怕”
說著話,恰有兩個小沙彌跟著一個年齡稍大的和尚走過來。
三人只在門口不敢進,對門口的侍女說道“佛門清凈之地,不可見血污啊。”
此話一出,王依蘭的喊聲又停了。
此時她已是臉色煞白,滿臉是汗,憔悴又虛弱。
晁東湲見狀不由焦急,嚴肅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若施主要生產,還是快快下山吧。”小沙彌道了聲“阿彌陀佛”。
晁東湲驚詫不已,怒視道“她這樣如何下山就算下得了山,馬車顛簸她該如何撐到王府”
晁東湲生起氣來,烈性又厲色,帶有幾分將門虎女的殺氣凜然,壓迫感十足。
小沙彌們頓時被震得脖子一縮。
江柍轉身走到那管事的和尚面前,平心靜氣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菩薩不會怪罪的。”
和尚卻萬般堅定,搖頭道“不成,佛門清規戒律不可破,此乃血光之災,不可”
“迂腐至極”
兩道同樣憤怒的聲音,一齊響起來。
江柍有些訝異地看了眼晁東湲。
一對視,晁東湲眼眸便閃了閃,一時屏氣吞聲呆住了。
江柍移開視線,又繼續對那和尚說道“婦人生產乃是鬼門關走一遭的大事,若行差踏錯害了這一尸兩命,你們還想去西天見佛祖怕不是要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江柍此言實為嚴重,且她表情森然,毫無笑意。
一時唬得幾個和尚滿臉憋紅,卻半個字也說不出。
她又道“本宮不和沒有佛心的人說話,去把你們住持請來。”
“這”和尚猶豫了。
沈妙儀忽然大哭著跑來,說道“你若不去,本公主這就讓你這禿驢血濺當場”
說著就抽出了發髻上的一支金釵,指向那和尚的左眼。
和尚嚇得嘴角都抽搐起來,忙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落荒而逃。
沈妙儀對那些和尚的背影大喊“跑快些不然我殺了你們”
聞言,晁東湲拽了拽沈妙
儀的袖子,說道“公主,為孩子積福,不要說這樣的話。”
沈妙儀聞言淚水又斷了線落下來。
轉臉看王依蘭,已是疼得連呼吸都忽急忽緩,雙手想攥住什么當個依托,無奈禪房簡陋床上竟連床幔也無,她只好死死攥住被子,過了片刻又去拽侍女的手,已把侍女的手攥得毫無血色,卻還是忍不了這沒完沒了的疼痛,還咬破了唇,汗液浸濕了頭發,嗓子喊啞了,兩只眼睛都哭得睜不開。
江柍看她這樣子只覺心悸,想到如此尊貴的女子,生產時十幾個人圍在身旁伺候著,她還是如此痛苦難忍,何況貧窮人家又想起太后在密函中要求她盡快懷上身孕,不由渾身發麻,只覺此刻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正出神,院中住持來了。
江柍走到門口,對住持說道“方丈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