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拍了拍她的肩“喂,沒事了,瞧你嚇得那樣兒。”
江柍遲疑地,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豁然對上葉思淵一雙清澈而熾烈的眸子,又偏偏頭,一眼就看見沈子梟冒黑氣的臉。
他們多日未見,一個依舊神采奕奕,一個卻狼狽至極。
一個如主宰萬物生死的天神般立于眾人中央,一個則如隨時可被踐踏的螻蟻般泯然眾生。
江柍強撐著站了起來,喊道“殿下”
“你這個蠢貨貿然攔馬,縱是我勒得住韁繩,你又躲得過漫天箭雨嗎你知不知道若非思淵武功高強,此刻你已是一只刺猬了”迎接她的卻是沈子梟的暴怒。
沈子梟從未、從未如此疾言厲色。
葉思淵一聽自己被夸,不由摸摸腦袋笑起來“謬贊,謬贊”又反應過來江柍被罵,不由瞬間收斂了笑,有點同情地看向江柍。
江柍眼淚汪汪。
沈子梟怎能像訓斥軍中將士那般罵她他知不知道,她為了尋找他受過多少平生從未受過的苦楚
她委屈,殊不知沈子梟一見她眸中蓄滿了淚,就更是氣惱,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還敢哭把你的眼淚給我憋回去”
話落,江柍淚水斷了線涌出,像銀河落九天般傾瀉,堵都堵不住。
她落魄許多,變瘦也變憔悴了,沒有以往我見猶憐。
但沈子梟還是被她哭怕了。
一口氣噎住上不來也下不去,咬牙忍了又忍,最后只是掃了眼渾身臟兮兮的她,說道“上馬”
他兀自走到馬旁。
回頭發現她沒動,還在嚶嚶啜泣。
眾將士都看著,還有零星幾個百姓,他更覺憋悶,甩了韁繩,轉身走至她身邊,把她攔腰抱起,挎在腰側。
葉思淵問道“那糧草還接不接了”
“你自己去。”沈子梟先把江柍送上馬,而后自己也翻身上馬,掉頭離去。
江柍哭了一路,把眼淚都擦到沈子梟的袖子上了。
沈子梟不耐煩問她“弄臟你來洗”
江柍一聽就來了火,一口氣把自己的滿腹委屈都說出來,從她如何被擄的,到如何逃脫的,又把北上趕路的艱辛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最后又告訴他,自己是如何被人昧
了戒指,挨餓受凍的。
沈子梟聽罷,沉默許久。
回到營中,他命輕紅淺碧服侍江柍下去休息。
江柍回營帳時遙遙看見了晁適父子,他們二人向她行了禮,江柍只微微頷首,便進了營帳。
晁適走到沈子梟身旁,問道“太子妃娘娘為何在此”
沈子梟便說“此事說來話長。”
晁適欲言又止,最后干脆退下。
沈子梟又叫來白龍飛,說道“太子妃說有一男子曾護送她北上,此人現在北城墻西邊的枯井附近,你去把人尋來,然后立即帶來見孤。”
白龍飛馬不停蹄去辦事了。
沈子梟則重回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