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沈祈突然獨自倒了些許馬提尼。
對著送上門的女人了無興致。
他闊步走開,完全沒有注意到眼前的女人莫名有多失落,視線越過房間里搔首弄姿的女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擺擺手,“走吧。”
大概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才沒有爆出口,也沒有不由分說讓她丟盡顏面。
“阿祈,怎么了”女人的眼眸依舊是動人的,甚至因為情欲染上媚色,埋怨的話說得也和嗔怪無異,“不是你之前喊我過來的嗎”
可沈祈卻變得徹底乏味起來,雙手撐在灰色的窗臺上,“在我說滾之前,你最好識相離開。”
他輕蔑地奚落著曾經的自己。
也就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在名利場上屢見不鮮,不見得比外面有些女人要高級,年少時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輕易地上鉤了
可從跌落云端走了一回,他理應明白的,這并不珍貴。
程雙意卻還以為他是那個五年前的他,有恃無恐地貼上來道,“阿祈,以前的事,是意意的不成熟,可是現在我有意彌補”
沈祈的臉色徹底冷淡下來,疏離地將女人推開,用滿不在乎的口氣道,“如果真的說虧欠,你并不欠我,只不過做出你所謂的理性選擇而已”
“你虧欠的是兩個孩子。”他逐字逐句道。
程雙意自以為總算了解到了沈祈動怒的真正原因,討巧地笑道,“是啊,這些年以來,我欠了月月和年年太多,有機會的我一定盡力補償。”
“可你也是知道的,我在伯伯家的處境尷尬,”程雙意說起當年似有無限惆悵,圓滑世故的眉眼深處時而也流露出一些難以言說的苦楚,“如果經濟允許的話,我也不可能這么些年熟視無睹。”
她說起這兩個孩子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好似平靜地在說兩樁平價的買賣,又像是堂而皇之借著孩子的名義來籠絡他。
沈祈自嘲他當年的愚不可及,怕是被這個眼前的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程雙意,你明知我不可能問你要錢,何必說這些話來”他厭棄道。
程雙意卻并沒有倍感難熬,也沒有任何愧疚的意思,反而直視著他的眉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編造出美麗的謊言來,“我平常也不怎么懂得關心一個人的說句實話,雖然有了那兩個孩子,但我有時覺得自己也還是個孩子。”
沈祈不怒反笑,“三十多歲的孩子”
程雙意說來小意溫柔,年齡不過是個數字而已,她素來縱容自己,并不覺得眼下這說辭有什么不對勁的,“是啊。”
沈祈卻句句諷刺,“也不照照鏡子”
“不過說實話,你確實不懂得怎么關心一個人。”如果沒有經歷過錢絮,他或許這輩子永遠也無法知曉一個人真心關切另一個人的方式。
那些往昔他自以為全都能忘記的回憶,全都以另外一種方式,在對比之下,盡數翻涌出來。
程雙意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她拉好了寬松的睡衣,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男人今天的反常,“沈祈,你今天叫我過來,難道就只是為了羞辱我不成”
“程雙意,你覺得你這種人會懂得羞恥嗎”
“什么叫我這種人”
程雙意的聲音逐漸變得尖銳。
幾年不見的功夫,程雙意知道沈祈算有了錢,但他還不至于忘了自己的氣性,程雙意頓時差點裝不下去,昨晚進了警局的事情已經令人很心煩意亂了,可眼下的沈祈卻不見得有半分松動的意思。但她自己心底其實也清楚,如果自己繼續在沈祈憤怒的邊緣折騰下去,接下來發展的場面一定也不好看。
她想,自己也差不多該提離開了。
哪怕自己真走,也免得遭遇了一場無妄之災,她和沈祈之間的關系并沒有理清,大不了擇一日他心情不錯的時候,再作交流。
但她又覺得沈祈的情緒太過流于表面,認定沈祈并不是真舍得自己走,故而留下這么模棱兩可的一句
她勾了勾沈祈的小手指,試探道,“沈祈,你既然不那么想的話,我就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