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還分不清現實和夢魘的區別,瞳仁中的神采渙散無比。
一抬頭,見鈴蘭挨他那么近,他駭然睜大眼睛,身體像根彈簧一跳而起。
半晌后,王永柱的呼吸平復下來,也終于理清了眼前的境況。
晚上,睡著之后,他做了個噩夢。
噩夢中有兩個紫色衣服的人一直叫他的名字,讓他跟他們走。
王永柱不答應,但身體還是跟他們走了。
這一路走去,他雖渾渾噩噩,卻也能感受到,他踏過了黃泉路,途徑了忘川途。
他害怕起來,不懂自己為什么就這么來到了傳說中的陰曹地府。
這奈何橋一過,可真就回不了頭了
可任憑他力氣再大,再不甘,也拿那兩個紫衣怪物毫無辦法。
正當他絕望的時候,遙遠的虛空傳來了一聲聲叫喚。
那人說“王永柱,你醒醒,快回來,該回來了。”
于是,他就醒了。
撿回了一條命。
劫后余生,本該慶幸,可是王永柱卻開心不起來。
他躍過火堆,看著鈴蘭,看到那雙一直緊盯著他的漆黑的眼,卻有種不亞于被困在夢魘中無法脫身的恐慌。
穩了穩心神,王永柱站起身來,往懨懨欲滅的火堆里添了把柴。
不多時,燃燒起來的火堆重新把山洞照亮。
王永柱坐在火堆旁烤著,似乎是想好了措辭,抬眼看向鈴蘭,問道“是你救了我”
“嗯。”鈴蘭點了點頭,“我們都被拘魂鬼纏上了,三魂六魄被勾走,只有身邊有人叫喚丟魂者的名字,才能把魂叫回來。”
既然能叫出他真正的名字,那說明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真正的名字”王永柱問。
“差不多。”鈴蘭說。
“你既然知道,那為什么”王永柱說不下去了,他感覺這一路過來,像個傻子一樣被人愚弄了。可他又沒辦法朝剛剛救了他一命的鈴蘭發火,如果沒有她,他早就沒命了
想到這,那點還沒燃起多少的氣焰像個啞掉的炮仗一樣熄了下去。
王永柱難堪地問“那為什么,你要順著我的話,叫我王大柱”
這是什么很重要的問題嗎鈴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個有情商的人,是不會當面戳穿別人的謊言的。”
“”王永柱深吸一口氣,問她“你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見過我你認識我”
鈴蘭抬起頭,卻不急著說話,而是先伸出手來捋她凌亂的頭發,把劉海整理得整齊而漂亮。
就在王永柱隱隱不耐煩的時候,她放下手,開口道“我不認識你,也沒見過你。但是我記得你的聲音。”
鈴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的耳朵很靈的。”
“聽過我的聲音”
“嗯,媒體追蹤報道了案件審理的全過程,也放出了你接受采訪的片段,雖然給你的臉打了碼,但聲音沒做處理。”鈴蘭又理了理劉海,剛剛還有幾縷頭發沒能梳理整齊,眼睛向上的余光能隱約看見它們的凌亂,理齊之后,她心里爽快多了,“那段時間我生病住院了,每天都過得很無聊,很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就把每天的新聞都給看了”
“你的案子在網上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很多人都很關心這件事,我也跟著看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