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輕輕挑眉,托腮笑得柔和“紅毛,商量就不必了。除了我自己欠的債,你說什么、要什么,我不答應過”
“你”重樓的指尖微微一顫,忍不住猛地抱住了他。
景天安撫性地拍了拍重樓的后背,因為猜得到重樓恢復記憶后的心情,他才專門避開幾日,也才弄出這么個逗樂的報復方式。
“你別這個表情。”昔年的第一神將無聲一嘆,抬臂回抱回去,無奈道“也不用愧疚在心、過意不去。我是自己做出的選擇,與你何干”
重樓悶不做聲,正如景天適才所問,懷中者不論是神是人,其實都沒拒絕過自己。
幾乎千言萬語結在心頭,魔尊難得多愁善感一回,張了張嘴卻問不出口,最后竟挑了個剛說出來就后悔了的話題“剝離靈力,很痛吧”
“就還好”景天遲疑著回答。
他特意拍了拍心口,一副膽戰心驚的小表情“其實能活著離開神界,哪怕是輪回,都已經很好了你是沒看見,陛下當時的臉色”
“我看了,都得害怕。簡直覺得下一刻,我就要沒了。”景天回憶著,又笑道“但聽見我執意受罰,陛下的表情當場就緩和了。”
重樓動了動嘴唇“飛蓬景天”
“好了,紅毛,我拒絕九天求情、陛下特赦,可不只是為你。”景天解釋道。
真接受了求情,被革職關入大荒天獄,他是能保住這一身巔峰的境界與靈力。
但作為鎮守神魔之井的第一神將,兵權在手卻與魔尊私通,甘愿被種下魔種,還拒絕天帝要自己利用魔種重創魔尊、以示忠誠的要求
這樣的自己,該憑一騎絕塵的實力和昔日赫赫戰功,理所當然被特赦嗎
“做錯事,就必須承擔。”景天目光堅毅,似回到當年的照膽審判“這是為了神界律法的尊嚴。”
他淺淺一笑,嘆道“我不能為一己私欲,形成負面例子,讓獬豸、敖胥日后審案難做。”
“重樓,我許你,從不后悔。”景天淡淡說道“可第一神將飛蓬,該為他的叛逆荒淫之舉,付出應付的代價。哪怕意識泯滅,永不回歸。”
重樓猛然閉上了眼睛。
若早知道飛蓬會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他寧愿當日沒有恣意縱情。哪怕這份感情,永遠不會暴露,也永遠得不到飛蓬。
“所以,龍陽許國,不許你。”景天吻上重樓的唇“我只允許自己自私一次。”
天帝尚在,被剝離的靈力可以再造新神,第一神將并非必須是飛蓬。但龍陽是姜國太子,他不能跟著重樓一走了之。
重樓重新抬眸,啞著嗓子道“那現在呢”
“現在”景天笑意灑然,坦蕩道“現在,我是景天嘛。風景的景,天空的天。”
青年揚起嘴角,抱臂站了起來,笑容如清風一般無拘無束“風景是自然的,藍天是無主的。我想許誰,難道不是我的自由嗎”
重樓便不再吭聲了。
他只是忍不住笑,笑得心痛心疼,笑得眼眶發熱。
“啵唔嗯”魔與人再次相擁而吻。
他們的身影,在殿內斑駁光線的照耀下,于平滑的玉磚上緩緩交織、重疊,良久才分開。
自這一日起,重樓半點不含糊地支持了景天的廚藝。
整整一個月,各種精純的靈力通過味道奇特的佳肴,緩緩凝結于魔體,既是滋養,也是沉淀。
重樓若有所思地感受著,并未主動向景天揭開,而是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上“我還是不同意你直接去神界。”
他另辟蹊徑地道“但你可以先去地脈歷練,那只小五毒獸不也需要更多毒物嗎”
“你是說,盤古之心”景天熟知各界秘辛,倒也聞弦歌而知雅意。
重樓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在神樹根系處,多半能查探到夕瑤天女的情況。只是比起直接行動,不愿讓自己插手的景天,想來更樂意一路歷練走過去。
“一言為定。”果不其然,景天欣然應允了“你送我和小花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