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順著坡走到河邊,等了一會兒,兩只船終于靠到了岸邊。
見船上多了七八個灰頭土臉的漢子,韓秀峰正準備問問吳家的事辦得咋樣,李致庸把吳文銘從船艙里扶了出來,苦著臉道:“韓老爺,我們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吳家莊被賊匪燒了,兩位老爺子……兩位老爺子被賊匪點了天燈!”
“此仇不報,我吳文銘誓不為人!”
“吳兄節哀。”韓秀峰急忙把吳文銘扶了上來,緊攥著他胳膊問:“吳兄,莊里的其他人呢?”
“死了,我吳家莊四百多男女老幼全死在賊匪手里,就這幾個貪生怕死的畜生活了下來。”吳文銘越想越氣,伸手就要搶大頭的刀,不用問就曉得他想把跟著來的那幾個吳家子弟砍了。
“吳兄息怒,”李致庸急忙攔住,跟韓秀峰一起攥著他道:“吳兄,人死不能復生,現在砍了他們又有何用,不如讓他們戴罪立功,為兩位老爺子,為吳家莊上下四百多口報仇雪恨!”
“是啊,先留他們一條命。”
那幾個吳家子弟羞愧的恨不得立馬投河,可想到死在賊匪手里的妻兒老小,頓時不約而同跪倒在河岸上,年紀最大的那個一邊啪啪啪抽著自個兒的耳光,一邊淚流滿面地哀求道:“六爺,我該死,我對不起列祖列宗,我沒臉活在這世上!求你先留我一條命,讓我去拉幾個墊背的!”
“聽見沒有,他們曉得錯了。”韓秀峰示意大頭把茍活下來的這幾個吳家子弟帶走,拍著他胳膊勸道:“吳兄,吳家死的人夠多了,先留他們一條命吧。”
“怪我,全怪我,我要是早些回去,要是那會兒就把兩位老祖宗綁泰州去,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現在說這些太晚了,當務之急是為兩位老祖宗報仇。”韓秀峰跟周興遠對視了一眼,直言不諱地說:“賊匪已經占了揚州,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很快就會派兵出來搶糧。我們這邊的營寨還沒扎好,吳兄要是愿意,我想勞煩吳兄帶一團鄉勇去對岸跟賊匪周旋。”
心如刀絞的吳文銘沒想到一回來韓秀峰就提出這么個要求,正不曉得該不該答應,韓秀峰又說道:“這不是一個好差事,一個不慎就回不來。要不是萬不得已,我韓秀峰打死也不會開這個口。”
想到張翊國不一定會服別人,但一定會對吳文銘言聽計從,張光成接過話茬:“不用跟賊匪硬碰硬,只要打打冷槍,截殺幾個落單的,如果有機會就燒燒賊匪搶到的糧草。總而言之就是騷擾,讓他們首尾難顧,讓他們一時半會搞不清東岸的虛實。”
“我去!”吳文銘滿腔怒火,早就想跟賊匪拼了,恨恨地說:“諸位,剛才那幾個貪生怕死的畜生說沒臉活,兩位老祖宗和我吳家莊上上下下四百多口慘死在賊匪手里,我吳文銘一樣沒臉茍活!”
“吳兄,你不能死,你得給我好好活著。”韓秀峰深吸口氣,接著道:“我跟你提過的鹽知事張翊國就在對岸,他手下有幾十號鄉勇,你帶人過去跟他匯合。讓他別自作主張,不要再跟賊匪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