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我早上也交代過。”
……
上面和營里全在做準備,東、南、西三面以船為支架的墻下依然在忙碌,幾十個鄉勇正用斧子和鑿子在墻上開洞,李昌經一邊催促鄉勇們干快點,一邊仰頭喊道:“大明,一面墻給你開二十個槍眼夠不夠?”
“夠了,”陸大明扶著墻上的木柵欄往下看了看,又轉身過去看看墻外,隨即回頭道:“老五,你帶幾個弟兄出營看看。”
“看什么?”老五糊涂了。
“看看李老爺幫我們開的墻眼外頭有沒有被什么東西擋住,要是有趕緊清理掉,不然槍伸出去打誰?”
“哦,我這就去。”
正說著,張光成打發走剛從宜陵送信來的鋪司兵,走過來問道:“陸大明,我們不光有槍,也有十幾尊炮。我估摸著賊匪不大可能從河面上攻,一定是讓仙女廟那邊過來的賊匪掩護,先上岸再合并一處從岸上攻,那些炮架在西墻上沒什么用,要不要在下面開幾個炮洞?”
墻上地方小,只能容三個人并排走。更重要的是木墻看上去很結實,炮架上去也沒什么事,但經不住放炮引發的震動,只能加在用土堆的西墻上。
陸大明也覺得可惜,不過對那些炮手放出去的彈丸能不能打著賊匪不抱任何希望,扶著柵欄道:“二少爺,炮洞可不是槍眼,要么不開,開就不能開小,可要是開大了賊匪就能鉆進來。這么大事我做不了主,您還是去問問韓老爺吧。”
韓秀峰在箭樓上聽得清清楚楚,打心眼里覺得那十幾尊小炮不能就這么當擺設,俯身喊道:“開幾個吧,不過每個炮口都得留幾個人守。”
”守幾個洞其實不難。”不等張光成開口,李昌經便指著遠處的蒲包道:“等炮洞開好就把那些裝滿土的蒲包搬過來,賊匪真要是殺到壕溝跟前,就用裝滿土的蒲包把炮口堵上,堵上之后再釘幾個根木樁擋住,賊匪一時半會鉆不進來。”
“行,就這么干。”
張光成拍拍李昌經胳膊,旋即扶著梯子爬上南墻,緊接著又順著梯子爬上箭樓。周興遠和張翊國似乎曉得他有話說,很默契地順著梯子下去了,箭樓上就剩下他和韓秀峰二人。
張光成抬頭看看南邊,隨即回頭道:“韓老弟,家父已率一千多鄉勇到了白塔河。”
韓秀峰點點頭,輕描淡寫地問:“家眷呢?”
“全出城了,估摸著這會兒已經到了海安。”張光成想想又補充道:“不光我的家眷全出城了,李昌經和張守備他們的家眷也出城了,不過他們的家眷沒去海安,有的去興化,有的去了清江浦。”
“出來了就好,出來了我們就沒后顧之憂。”
“是啊,可把她們接出來只是權宜之計。韓老弟,家父在信里又說了,讓我們見機行事。”
韓秀峰猛然意識到張光成昨天說他爹讓抄賊匪的后路,說啥子要給去犯泰州的賊匪一個東西夾擊,讓賊匪首尾難顧,全是說給別人聽的。張之杲其實自始至終沒想過跟賊匪拼命,而是打著不能只保城內百姓不顧城外百姓死活的幌子,名正言順地出城罷了。
想到這些,韓秀峰突然覺得徐瀛有些可憐,移駐泰州之后得罪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準備,結果不但那些人全白得罪了,那么多準備全白做了,連他自個兒甚至都被逼得去跟賊匪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