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這兵荒馬亂的世道,做官也好做普通百姓也罷,首先得活下去。要是不把徐瀛趕走,包括他韓秀峰在內的所有人能不能活過這個月都兩說。正暗自感慨,張光成提醒道:“韓老弟,守自然是要守的,不過得做兩手準備。”
“曉得,我自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我先下去了。”
“下去吧,我等會兒也下去。”
韓秀峰剛讓開身體,只見一個百姓模樣的漢子從南邊飛奔過來,邊走邊喊道:“別放槍,我是自個兒人,我是周先生的人!”
不等守東墻吊橋的鄉勇細問,本就在墻上的周興遠跑過去說:“是自個兒人,趕緊放吊橋!”
“哦。”守吊橋的幾個鄉勇反應過來,連忙把橋放了下去。
等韓秀峰順著梯子爬下箭樓,周興遠已問清楚了情況,迎上來道:“韓老弟,仙女廟那一路的賊匪到了杭李莊,正拆房鋸樹假設浮橋,打算從南邊過太平河。”
現在守的這個地方其實是一個淮水中的泥沙沖積出來的大沙洲,西邊是廖家溝,東邊五六里便是太平河,河上的橋早被李昌經派人去毀了,民船也找不著幾條,賊匪一時半會兒見想過來只有架橋。
韓秀峰回頭看看一臉緊張的鄉勇們,淡淡地說:“意料之中的事,讓他們過河吧,我們就這兒以逸待勞。”
“嗯,以不變應萬變最好。”
周興遠話音剛落,剛爬上箭樓的吉大就放下“千里眼”急切地喊道:“韓老爺,韓老爺,對岸有動靜了,南邊河口出來好幾條船,船上還有旗子!”
今天的天氣好的令人發指,真是風和日麗,萬里烏云。就算沒“千里眼”,站在墻上也能隱隱約約看到對岸河口的動靜。
韓秀峰跟守在墻上的眾人一起看了會兒,隨即回頭苦笑道:“周兄,看樣子河上的樁白打了,劉金昌十有**會在仙女廟那一路的賊匪掩護下先從南邊上岸,然后從岸上來攻。”
“那些樁怎么會白打,”周興遠抱著胳膊道:“要不是不打那些樁,我們就會四面受敵。賊匪折騰了一夜,發現這邊有樁從河上過不來,只能繞到南邊,我們就變成了三面受敵。”
“這倒是,”韓秀峰忍不住笑了,想想又問道:“周兄,你說劉金昌會不會給我們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在南邊大張旗鼓吸引我主意,然后派兵從北邊悄悄渡河?”
“要是我們沒營寨,劉金昌倒有可能這么干,可我們有這么結實的大營,并且守在營里以不變應萬變,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又有何用?”
“也是,我們就像一根釘子,死死的釘在這兒,想拔掉我們他只能死磕,不把我們拔掉他會如鯁在喉。”
周興遠暗想你說得很輕松,但守起來卻沒那么容易,因為這個位置太重要,賊匪一定會瘋狂來攻,能守住自然好,萬一守不住就只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