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覺明急忙從包裹里取出一疊信,韓秀峰歉意的笑了笑,當著眾人面一封一封拆閱起來。
有老丈人托進京趕考的舉人捎到會館的家信,有黃鐘音、吉云飛、何恒的信,有溫掌柜稟報會館大小事務的信,有從未見過面的同鄉劉存厚的信,再就是剛才說的新任江蘇按察使署理漕運總督查文經讓劉存厚捎來的信。
韓宸沒想到韓秀峰竟跟查大人搭了上了關系,一直強忍道韓秀峰看完才急切地問:“志行,查大人在信里說啥了?”
“這信不是查大人寫給我的,是我們的同鄉,甘肅布政使段大人托查大人捎給我的,”韓秀峰放下信感嘆道:“段大人待我如子侄,遠在甘肅還記著我,在為查大人送行時特意請查大人到任之后多關照。”
“原來是段大人的信,哎呀,我韓宸說起來也是重慶府人,可直到今天都無緣去拜見段大人。”
“都是同鄉,以后有的是機會。”韓秀峰放下信,又凝重地說:“還有一個噩耗,家岳在信里說顧老爺去年臘月仙去了,老人家走得很突然,事前一點征兆也沒有。沒有顧老爺的提攜,就沒我韓秀峰的今天,他老人家仙去三個多月我才曉得,甚至都沒法兒去他老人家墳前祭奠,想想真愧對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志行,別這樣,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別說有知遇之恩的顧老爺走了,就算……就算家里有人仙逝,我們這些在外為官的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
“是啊韓老弟,誰讓我們身不由己呢,只能節哀。”
“唉,怎么會這樣,”韓秀峰長嘆口氣,接著道:“再就是向大人差家人去過京城,找到了黃御史和吉老爺他們,他在外領兵,少不了一些非議,想請在京的同鄉官員幫著留意朝堂上的動靜,幫著活動活動。”
“我們人微言輕,又不是京官,我們可幫不上忙。”
“黃御史和吉老爺倒不是想讓我們幫向大人啥忙,而是擔心我們的安危,讓我們要是遇上啥難事就去投奔向大人,向大人一樣是同鄉,他一定會收留的。”
韓宸這些年一直“孤苦伶仃”,看著韓秀峰手邊那一疊信,不禁嘆道:“有同鄉跟沒同鄉就是不一樣!”
“是啊,這讓我想起去京城前顧老爺說過的一句話。”
“顧老爺說啥了?”
“出門在外,首重鄉誼。”
周興遠很是羨慕他們,酸溜溜地說:“看樣子我也得去找找同鄉。”
“周兄,你的同鄉比我們的同鄉多,遠的不說,揚州府就有好幾個,比如清軍總捕同知徐瀛,就是你們湖北黃陂人。”
“去找徐瀛,韓老弟,你別開玩笑了,你們已經把人家得罪死了,他曉得你我有交情,才不會待見我呢!”
“周兄,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可沒得罪過他,得罪他的是張之杲,是李昌經,是泰州城里那些貪生怕死的文武官員。”
“你以為徐瀛是傻子?”周興遠忍不住笑道。
韓秀峰也忍不住笑了,想想又好奇地問:“對了,徐瀛現在去哪兒了,都在忙些啥?”
“他去了仙女廟,不但幫辦營務的雷以誠駐仙女廟,新任揚州知府、江都知縣、甘泉知縣和儀真知縣全駐在仙女廟,他身為揚州府同知自然不能離府衙太遠。”
“新任知府是誰?”
“福珠朗阿,滿洲正白旗監生。”周興遠頓了頓,又如數家珍地說:“新任江都知縣姓李,名輝德,舉人出身;新任甘泉知縣姓謝,叫謝范卿;年前被革職查辦的都棨森不曉得走了誰的門路,不但開復了而且接著做儀真知縣。”
“儀真都被賊匪給占了,這個縣太爺有啥做頭。”
“韓老弟,提起儀真我想起件事,張翊國之前不是說太平賊匪的儀真守將黃德生想歸降嗎,八成是走漏了消息,探報說前些天黃德生被斬了,現在的賊匪守將姓吳,叫吳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