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和韓秀峰眉飛色舞的樣子,韓宸一臉不好意思地說:“不怕二位笑話,我也有些想家。只是能做上這官實屬不易,就這么致仕太惋惜。”
“裕之,志行辭官有志行的道理,畢竟他做的佐貳官,事事要仰人鼻息,又不是一言九鼎的州縣正堂。太平年景也就罷了,可現而今賊匪作亂天下不太平,這官接著做太兇險。你跟志行不一樣,雖不是州縣正堂但也差不了多少,而且是個肥缺,能做多久就做多久,為啥要辭?”
“這官到底能不能做下去,就看郭大人讓不讓。”韓宸又下意識朝韓秀峰看去。
“放心吧,有我在郭大人怎么也不會奪你職。”韓秀峰相信這點面子郭沛霖應該會給,放下茶杯換了個話題:“裕之,剛才提到家信,我突然想到了向大人。他老人家在外征戰,估計很久沒給家去信了。在他麾下效力的同鄉估計不會少,那些同鄉估計也想往老家捎信,等我致仕的事辦妥,干脆在仙女廟等幾天,你差人去向大人營里問問要不要給家捎信,如果要我就一并幫著捎回去。”
“這感情好,我讓韓博去,別人不找,就去找劉存厚!”
“找劉存厚也行,”韓秀峰點點頭,接著道:“還有件事,我這兒有幾封薛家人托省館張館長捎來的信,可一直沒打探到薛煥的下落,到時候讓韓博把信帶上,如果向大人營里有人曉得薛煥在哪兒,就托給人家把信給薛煥捎去。”
韓宸一口答應道:“行,反正跑一趟,一件事是辦,兩件事也是辦。”
……
從角斜場到泰州并不近,三人又是下午啟程的,到白米時天已經黑了,上岸去李致庸家吃了頓飯,讓船工們歇了口氣,便又接著趕路。
在船上睡了一覺,醒來時發現天色已大亮,船已經到了泰州城外。潘二和韓博不但已租來兩頂轎子,甚至順路去了趟州衙,張光成一聽說他們到了,就匆匆趕到城外碼頭。
韓秀峰蹲在船頭一邊洗臉一邊問:“二少爺,我的事辦的咋樣,怎么到現在也沒消息?”
“家父早幫你把告病的折子呈上去了,這些天也差人去仙女廟幫你跟府臺的家人打探過,人家說朝廷有朝廷的章程,到底準不準府臺說了不算,道臺說了也不算。”
“那到底誰說了算?”
想做官很難,沒想到想辭官也沒那么容易,張光成覺得有些好笑,靠在轎子道:“擱以前藩臺就能做主,吏部那邊只要呈文報備就行了。可現在不是以前,新任藩臺遠在徐州,不但忙著籌糧顧不上你這點事,而且聽府臺家人的意思好像是藩臺不想管也不敢管。”
“為啥不敢管?”
“欽差大臣就駐扎在揚州城北二十里的袁家花園,揚州府的大小事務欽差大人都能管,而藩臺遠在徐州,管你這事是不是不太合適?”
“想想是這個道理,那你怎么不幫我去問問欽差大人?”
“家父去欽差行轅拜見時琦大人時倒是提過,結果琦大人說他只管兵事不管地方事務,讓家父去跟府臺稟報。”
韓秀峰急了:“這不是打太極拳嗎,你推我,我推你,這么下去我啥時候能回四川老家?”
張光成笑道:“你不是來拜見郭大人的嗎,你不是跟郭大人有交情嗎,郭大人雖不是地方官員,但跟欽差大人一樣能上達天聽,有密折專奏之權。只要郭大人愿意幫你,想回老家還不容易。”
“這倒是,等會兒去跟郭大人說。”
“還有件事。”張光成回頭看看身后,隨即湊到他耳邊:“徐老鬼來了,昨晚來的,跟你一樣來拜見郭大人。他跟郭大人是同鄉,肯定不會說我們什么好話,等見著郭大人你得仗義執言,可不能任由他往我們身上潑臟水。”
徐瀛來拜見郭沛霖純屬意料之中的事,韓秀峰不假思索地說:“曉得,我心里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