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槐反應過來,喃喃地說:“要是讓直接捐舉人出身,天底下的讀書人一定不會同意,讓捐鄉試中額和府試中額就不一樣了,多一個中額就等于多一個中舉的機會,這是造福所有讀書人的事,讀書人自然不會反對。”
“不但不會反對,還踴躍捐輸。別說那些讀書人,連我都要捐幾百兩,也不曉得老家現在是誰在張羅這事,只要有人出面張羅,我岳父肯定會幫我捐。”
王千里感嘆道:“四爺,您別說,雷大人的這個主意還真妙。我們就說您老家四川吧,要是四川官員不當回事,那些讀書人一定不會答應。以前沒機會,現在好不容易有這機會,還不把那三十個鄉試中額捐滿,這就是能多中三十個舉人,而朝廷光從四川就能輕而易舉的籌到三百萬兩!”
“所以說設厘金局這事,雷以誠那么精明的一個人,用得著那個姓錢的師爺獻計嗎?”韓秀峰笑了笑,又說道:“要是沒猜錯,雷以誠是擔心被千夫所指,所以讓那個姓錢的師爺提出來,就算有人罵也不會全罵他。”
“還真是!”
“不說這些了,說了也沒用。顧院長,來的那兩個人有沒有提揚州那邊的戰事?”
“提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先說壞消息吧。”
“壞消息是從揚州分兵的那些賊匪,真奔京城去了。好消息是賊匪圍攻**,不但沒攻下還死傷慘重。”顧院長頓了頓,又補充道:“據說**知縣姓溫,叫溫紹原,湖廣人,跟您一樣是捐納出身的,還在運司做過一任經歷,后來才改任知縣的。不過去署理**縣事時間也不長,好像是年前到任的,一到任就減賦役、蠲苛法,跟您一樣深受紳民擁戴。”
“曉不曉得**有多少兵,這城他是怎么守住的?”韓秀峰好奇地問。
顧院長笑道:“聽剛來的那兩個候補官說**城里只有百十個不堪大用的綠營兵,他年前一到任就編練鄉勇,是靠鄉勇和臨時召集的民壯守住的。”
韓秀峰點點頭,想想又嘆道:“靠一幫編練不久的鄉勇和臨時召集的民壯就能守住,可見賊匪沒那么難對付。”
“是啊,說到底還是看誰守,要是換做您,您一樣能守住。可要是換作劉良駒、但明倫和張廷瑞那樣的貪生怕死之輩,就算給他們幾千悍勇他們也守不住。”
“什么守不住,他們壓根兒不敢守,賊匪還沒到他們就已經跑無影無蹤了!”
“幾位,別恭維我了,我一樣貪生怕死,”韓秀峰不無自嘲的笑了笑,又好奇地問:“有沒有劉良駒和但明倫他們的消息?”
“還真有。”不等顧院長開口,王千里就脫口而出道:“剛來的那兩個候補官說,琦善想攻城,可是缺炮,而且缺能把城墻轟開的萬斤巨炮。但明倫就這么露頭了,說他曉得哪兒有炮,愿將功贖罪。”
“他真曉得嗎?”
“據說是真曉得,反正只要能把炮運到揚州城下,他項上人頭應該保住。”王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張廷瑞也露頭了,不曉得花了多少銀子,走了誰的門路,只是被革了職,現而今在雷以誠那兒聽用。韓老爺,您說我要不要找個地方先避避?”
“意料之中的事,”韓秀峰豈能不曉得他擔心什么,想想又笑道:“千里,別擔心,他只是保住了腦袋,想翻身可沒那么容易。別說他不敢去跟徐老鬼對質,就算敢去我們也沒啥好怕的。”
“韓老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說不用擔心就不用擔心,他們有同窗同年,我一樣有同鄉。他們要是真敢為難你,我們只要花兩三千銀子就能讓京里的御史言官揪住他們不放。總之,他們正心虛著呢,不敢拿自個兒的小命開玩笑,只自認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