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是全去京城投供,我還真有些舍不得,不過既然有這機會就得成全,不能讓人家白為我運司效力。”
“郭大人,要是那些大人都跟您一樣重情重義體恤下屬,官紳真能一心,將士誰不會用命,長毛何愁不平!”
“好啦好啦,怎么連你都學會阿諛奉承了,趕緊收拾行李跟梁六他們一道回海安。等等,去錢先生那兒領四百貫錢,給從上海回來的弟兄發點賞錢,他們回去過年,不能不給婆娘娃買點東西。”
“郭大人,您真體恤下屬。不過您是沒瞧見,他們大包小包的帶回來好多東西,還給您準備了好幾擔年貨,一看就曉得在上海沒少賺!”
“一碼歸一碼,那是他們自個兒賺的,這是我賞的,趕緊去辦吧。”
“遵命,”潘二躬身行了一禮,走到大堂外又轉身回來了,竟提起衣角跪下磕頭,邊磕邊說道:“郭大人,海安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這年我是趕不上回來過了。只能先給您幾個頭,先給您拜個早年,祝您……”
郭沛霖沒想到他竟會來這一出,禁不住笑罵道:“長生啊長生,你是越來越像志行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郭大人,我……”
“好啦好啦,也祝你官運亨通,萬事如意。”
潘二咧嘴一笑,爬起身道:“謝郭大人吉言,謝郭大人提攜!”
郭沛霖揮揮手,正準備讓他混蛋,郭通走進大堂道:“老爺,張翊國張老爺求見。”
“有請。”
“遵命。”
張翊國只曉得包括郭沛霖在內的三位大員聯名上折子保他,并不知道皇上的諭旨早上剛到,忐忑不安地跟著郭通走進大堂,一見著郭沛霖就躬身道:“下官拜見大人。”
“坐下說話。”郭沛霖很清楚他這一個多月沒過好,曉得他心里有怨氣,開門見山地說:“張老弟,你的事總算有了結果。諭旨早上剛到,不用去新疆效力,只是正五品的頂帶還是沒能保住,只能委屈你接著做我運司的候補鹽知事。”
張翊國不怕死,但打心眼里不想去新疆,因為死在揚州不管別人怎么說那也是馬革裹尸。可如果病死在去新疆的路上,或老死在新疆,那就什么都不是。一聽說不用去新疆,頓時熱淚盈眶,拱著手不曉得該如何感謝。
郭沛霖能理解他的心情,起身繞過公案,坐到他身邊:“公道自在人心,你張翊國究竟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揚州的文武官員和士紳百姓心里跟明鏡似的。做官做到這份上,此身無憾矣,受點委屈又有何妨!”
“稟郭大人,下官不委屈。”
“實心為朝廷效力,卻被罷官奪職,甚至差點被發新疆,又怎會不委屈。不過你現在是我運司的官員,而我郭沛霖也不是琦善,就算委屈也委屈不了你多久。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我鹽捕營的營官,長毛還盤踞在瓜洲,有的是建功立業的機會,只要打一兩場勝仗,何愁不能官復原職!”
張翊國沒想到轉了一大圈又回到運司效力,又做回了候補鹽知事,但想到雖然只是候補鹽知事卻能領一營兵,急忙起身道:“士為知己者死,下官愿為郭大人效力,就算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