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吳大人,槍全在外頭,要不下官命人把槍抬進來請吳大人點驗。”
“四十多桿就要五千八百多兩銀子,什么槍這么金貴?”
“洋槍,洋人造的自來火鳥槍。”看著吳廷棟將信將疑的樣子,韓秀峰強調道:“吳大人,這種槍一百多兩一桿真算不上貴,不信您大可差人去打聽,不但不貴而且就算有銀子現而今也不一定能買著。”
石贊清既知道吳廷棟才是真正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實在拿不出那么多銀子。也很清楚韓四是奉旨來練兵的,要是沒銀子也就練不成兵,這兵練不好就沒法兒跟皇上交差,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打這個圓場,可當著吳廷棟面又不能不說點什么,只能硬著頭皮問:“韓老弟,你曉得道署有哪些進項嗎?”
“下官不知。”
“你不知道,我到任雖不久但也知道一些,歸納起來有五項,一是朝廷按例撥給的河工銀四萬兩,雖說要是不夠可另案疏注隨時奏請,但現而今不比往年,朝廷連四萬兩都給不全,更不用說加撥了。”
石贊清話音剛落,吳廷棟便補充道:“韓老弟,四萬兩看似不少,但對蜿蜒曲折長達幾百里的永定河而言卻是杯水車薪。”
韓秀峰沉吟不語。
石贊清接著道:“二是工部撥給的兩岸歲修銀一萬五千兩,例于歲前提撥,用于分發南北兩岸采買物料。雖然如不敷可再行請領,可據我所知不但工部沒銀子,連戶部都騰挪周轉不開,這一萬五千兩已經好幾年沒請領到了。
三是河淤地畝的租金,每民夫一名撥給地六畝五分,每畝征租銀三分至六分不等,解貯道庫,為河工補貼。而沿河州縣的淤地加起來也不過一百零五頃,約五千兩百余畝。地租以每畝征四分算,折銀還不到三百兩;
四是柳隙地租,也就是于河灘處種柳,召佃輸租,每畝征租銀二錢一分六厘,以供河用。這河灘加起來約七十多頃,地租折銀也就五百余兩;五是蘆葦地畝,約四十六頃,所產蘆葦賣出錢歸道庫,不過蘆葦能值幾個錢?”
看著韓秀峰若有所思的樣子,吳廷棟陰沉臉道:“次臬兄,你漏掉了一項。”
“有遺漏?”
“除了剛才說的那些之外我永定河道還有香火地畝。雍正十一年,時任河道定柱等捐俸公置官地二十九畝,每年也能收到點地租。不過那點銀子要按季發給沿河各廟作香火及祀神公費。”
韓秀峰豈能聽不出他們的言外之意,下意識問:“這么說道庫沒銀子?”
“有銀子,但凌汛將至,道庫里的那點銀子只能用于河務,”吳廷棟頓了頓,緊盯著韓秀峰道:“就算運氣好能熬過春汛還有夏汛,熬過夏汛還有秋汛。這么說吧,道庫里的那點銀子都不夠塞牙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