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一面之緣,韓老弟三年前在京城做會館首事時,下官曾去重慶會館吃過一次酒。”
“原來如此。”
韓秀峰也意識到現在不是跟石贊清敘舊的時候,急忙上前躬身行禮:“下官韓秀峰拜見吳大人!”
“韓老弟免禮,”吳廷棟一把將他扶起,笑看著他道:“韓老弟,你人還沒到任,吏部、兵部和工部的公文都已經來了三四道,你要是再不到任,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上官交代,畢竟什么都能耽誤,上官交辦的公務不能耽誤。”
“稟吳大人,下官本打算早些來上任的,可等直到昨天下午才領到官憑。”
吳廷棟本以為韓秀峰會說要在京城等皇上召見,沒想到他居然提都沒提,暗想至少看上去不是個恃寵而驕的,不動聲色問:“官憑領著了?”
“領著了,”韓秀峰急忙從袖子里掏出官憑,恭恭敬敬地呈上:“請吳大人過目,勞煩吳大人代為繳銷。”
“職責所在,談不上勞煩,”吳廷棟接過官憑看了看,順手遞給守在一邊伺候的長隨,隨即一邊招呼韓秀峰坐下用茶,一邊笑道:“韓老弟,吏部、兵部和工部的公文上寫得清清楚楚,命你到任后整飭河營,命次臬兄兼管南岸廳所轄河段的河務,命本官從候補試用的河員中舉薦一人充任河營糧官。有次臬兄在,南岸廳所轄河段之河務不用本官費心,舉薦候補試用的河員充任河營糧官也好辦,只是整飭河營沒那么容易,不知韓老弟接下來有何打算。”
韓秀峰豈能聽不出他這是不想得罪人,拱著手不卑不亢地說:“稟吳大人,下官來前曾拜見過彭大人,彭大人說整飭河營時如果有人膽敢刁奸耍滑、陽奉陰違,就讓下官向吳大人稟報。”
“向本官稟報?”
“吳大人,彭大人真是這么說的。”
吳廷棟心想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得罪人的事讓我去做,河營編練起來不但沒我什么事,我還得倒貼錢糧。不過想到這也是皇上的意思,只能冷冷地說:“既然彭大人都發了話,那就這么辦吧。本官倒想看看誰敢刁奸耍滑,誰敢陽奉陰違!”
“謝吳大人!”
“分內之事,不用謝。你打算什么時候去南岸廳,打算哪天召見守備、千總等武官?”
“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下官不能就這么兩手空空地去整飭河營,來前彭大人交代過,讓下官先向吳大人您申領點錢糧。再就是下官從上海啟程回京時,管日升昌上海分號借了點銀子,跟上海租界內的洋行買了四十幾桿洋槍和一千多斤火藥鉛子兒,辦槍和辦火藥鉛子兒的這五千八百兩銀子也得趕緊報銷,不然利滾利滾下去到時候要還的就不止五千八百兩了。”
一來就要銀子,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吳廷棟陰沉著臉緊盯著韓秀峰看了好一會兒,強忍著憤怒問:“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