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張老爺,卑職聽人說其中一個仇家官運不是一兩點好,竟做上了直隸永定河南岸同知,一個仇家做上了綠營的千總。”
“哎呀,同知那可是正五品,跟羅澤南羅老爺同品,而且是京畿之地的正五品同知。吳千總,不是張某說喪氣話,你們兄弟這仇恐怕不大好報。”
“不大好報也得報,大不了到時候請羅老爺幫著做主。”
請羅老爺幫著做主,張德堅等的就是這句話,因為這意味著他們三兄弟暫時不會差人去巴縣對韓四的家人下黑手。
至于羅澤南將來究竟能不能幫他們三兄弟討回公道,張德堅覺得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打官司要有憑據,無憑無據的就是把官司打到京城韓四也不怕。更何況他吳忠義這個千總也好,羅澤南那個知州銜的湘軍元老也罷,都算不上經制內的官,而韓四不但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而且圣眷正濃。
再想到大帥正值用人之際,張德堅決定這事可以放一放,起身拱手道:“吳千總,正如你所說有仇不報非君子,這血海深仇自然是要報的。但還有句老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我的當務之急是殺賊平亂。”
“卑職明白。”
“明白就好,至于你們擒獲的那個長毛,我打算帶回去再審。今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大可去糧臺找我。只要我張德堅能幫得上的,絕不會推辭。”
“謝張老爺關照,謝張老爺提攜。”
“別謝了,趕緊去忙吧,晚上得盯緊點,千萬別讓長毛襲了營。”
“張老爺放心,有卑職在,長毛襲不了營!”
……
戰事正緊,張德堅不敢在此久留,命手下押著長毛連夜往回返。半路上簡單問了幾句,確認只是個小嘍啰,嫌帶在身邊麻煩,干脆讓手下把那個小嘍啰砍了,尸首就這么扔在黝黑的荒野中。
回到下榻的糧草營地,翻出韓四的書信又看了一遍,看完之后舉到蠟燭上點燃,燒成灰燼,隨即抬頭道:“來人。”
“張老爺有何吩咐?”一個精壯漢子掀起簾子走進營帳。
張德堅拿起紙筆,一邊寫信,一邊面無表情地說:“老九,你跟我也大有半年了,別人出生入死還能混個一官半職,就算運氣不好戰死了家人還能領到點撫恤燒埋銀子。在我這兒一樣是出生入死,可就算有天大的功勞也別指望能出人頭地,甚至會死在自個兒人手里,而且死了就是白死。”
精壯漢子愣住了,一時間不曉得如何作答。
張德堅抬頭看了一眼,接著道:“明天一早拿我的書信去胡老爺那兒聽用,不要你上陣殺賊,只要幫胡老爺辦理好糧餉。再就是晚上見著的那個吳千總人不錯,他們那一哨今后的錢糧,能通融就幫著通融通融。”
精壯漢子不止一次跟張德堅深入過敵營,很清楚張德堅絕不會無緣無故提那個吳千總,雖然不曉得那個姓吳究竟有啥不對勁,但還是躬身道:“遵命,小的明天一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