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人,吉云飛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拉住他胳膊問:“志行,你葫蘆里究竟賣啥藥,該不會是提攜貴生和長春這倆小子做官吧?”
這事用不著隱瞞,因瞞也瞞不過去,韓秀峰微笑著點點頭。
敖彤臣忍不住問:“富貴和崔浩呢?”
“一樣。”
“富貴啥缺,崔浩又是做啥官?”
“富貴是閩海關委員,崔浩雖捐過頂帶,但沒真正入仕,只是在河營效過幾天力,所以只能委屈他去福建的閩侯縣做縣丞。”
“志行,要是沒記錯,閩侯是福州府的首縣吧?”黃鐘音沉吟道。
“究竟是不是首縣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閩侯縣好像就在福建省城。”
“沖煩疲難全占了,這是緊要缺,按例不是應由督撫題選嗎?”
“按例確實是,但在官員選任這件事上督撫也好,吏部也罷,終究得聽皇上的!皇上要是說可以那就可以,就算這缺沒空出來,督撫也得想法兒讓現任縣丞給崔浩騰地方。”
黃鐘音怎么也沒想到韓秀峰這個通政司參議居然真能提攜別人做官,而且一下子竟提攜好幾個,就是吏部侍郎翁心存也不一定能做到,緊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追問道:“貴生和長春呢,你幫他倆謀了個啥官?”
“一個去廣東新安做巡檢,一個去廣東香山做巡檢。”幾年前的這會兒還在眼巴巴等著能不能補上巡檢的缺,現而今竟提攜別人做巡檢,而且要么不提攜,一提攜就是好幾個,韓秀峰一樣感覺像是在做夢,想想又忍不住笑道:“博文兄,我讓老余去固安去喊您那位高足和蘇覺明了,估摸著他們明兒一早就能到,到時候您先跟云啟俊聊聊,聊完之后讓他和蘇覺明去登聞鼓廳找我。”
“還有!”敖彤臣驚詫地問。
“沒了,就剩他倆。金甫兄,您別這么看我,我這也是在辦差……”
吉云飛反應過來,緊攥著他的胳膊道:“志行啊志行,你還真是讓我們刮目相看!趕緊說說,你究竟幫云啟俊謀了個啥缺?”
“廣東南海儒學教諭。”
“南海好像是廣州府的首縣,又是一個沖煩疲難的緊要缺!”
韓秀峰咧嘴笑道:“好像是。”
黃鐘音意識到韓四是真簡在帝心,不然不可能一下子保舉這么多人,兵且除了富貴之外全是破格選任。同時意識到他只是個正五品的通政司參議,現而今只能保舉縣丞、巡檢這樣的小佐貳官,能保舉吉云飛的學生云啟俊做教諭應該已經是極限了。
再想到自己做鄉試同考官時的一個舉人學生,連續參加三次會試都沒能金榜題名。因為相貌不夠端正,年前大挑時又沒挑上,直到這會兒京城四處找門路,不禁笑道:“志行,做事要一碗水端平,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永洸兄,此話怎講?”
“不光博文有學生,我黃鐘音一樣有學生,河南舉人姜正薪你應該見過,他那年會試落第之后打算回鄉,在回鄉前曾來會館找過我。”
“永洸兄,三年前的事我真記不太清,再說那會兒您幾位三天兩頭宴客,來會館找您幾位的人多了,我哪分得清誰是誰。”
“記不清不重要,分不清誰是誰也不重要,我這就差人去把他喊來,剩下的事你看著辦。”黃鐘音擺出一副這個忙你幫得幫,不幫也得幫的架勢,坐到椅子上捧著茶杯哈哈大笑起來。
見敖彤臣欲言又止,韓秀峰急忙求饒道:“金甫兄,您就別開口了,您饒了我吧,我只是個通政司參議,又不是吏部尚書!”
這人情太大了,敖彤臣覺得能不用就不用,舉手道:“好吧,我今兒個就不開口了。不是因為我不想沾這個光,而是因為我既沒做過主考官也沒做過同考官,不像永洸兄和博文兄有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