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倬云兄那兒呆久了,這些年一直被倬兄當作左膀右臂,所以他在周大人那兒呆了一個多月就請辭了,現在好像沒啥事做,終日跟一幫文友吟詩作對。”
想到周祖培位高權重,延聘了不少有真才實學的幕友。而段大章在卸任前那些年,雖然一樣聘請了好幾個幕友,但真正依仗的只有他王乃增,能想象的王乃增在周祖培那兒一定不會習慣。
黃鐘音權衡了一番,放下茶杯道:“他跟倬云相交那么多年,而志行既是倬云的同鄉又是倬云的晚輩,說起來真是自個兒人,哪有自個兒人不幫自個兒的道理?何況他要是愿意輔佐志行,志行一定會將他待人上賓。博文,你既然剛跟他巧遇過,不妨請他來會館坐坐,到時候我們一道幫志行探探他的口風,他要是愿意輔佐志行,那志行今后辦起差來將如虎添翼!”
吉云飛拍著茶幾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我明兒個就請他來會館吃酒。”
“這么一來志行就缺個長隨,”敖彤臣接過話茬,笑看著眾人道:“幫忙幫到底,大家伙都幫著想想,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提起這個,蘇覺明和顧謹言尷尬無比。因為長隨本就是他倆的差事,可現而今他倆要去做官,搞到讓韓老爺無人可用。
就這他倆耷拉著腦袋不敢直視眾人之時,王貴生小心翼翼地說:“敖老爺,我余叔不就是四爺的家人嗎?”
“他現而今哪顧得上這些,他都快成巡捕營的人了!”敖彤臣笑了笑,接著道:“再說他那么大年紀腿腳沒那么利索,一開口就曉得他是從四川來的,對各部院衙門也不是那么熟悉,甚至都沒咋去過內城,這活兒他干不了。”
“是得找個聰明伶俐的。”黃鐘音深以為然。
見眾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合適的人,溫掌柜小心翼翼地問:“黃老爺,您覺得小山東咋樣?他是在京城長大的,一口京片子,對京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且在會館干了近三年,衙門的規矩他都懂。”
“哎呦,我咋就沒想到小山東呢,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永洸兄,這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哈哈哈。”
眾人正笑著感嘆讓小山東去給韓秀峰跑腿正合適,云啟俊匆匆趕了回來,一進門就急切地喊:“恩師,恩師,韓老爺做上小軍機了!”
“爾干,真的假的?”吉云飛以為聽錯了,下意識起身問。
云啟俊擦了把汗,顧不上跟黃鐘音等人行禮,便眉飛色舞地說:“真的,千真萬確,皇上命韓老爺為記名軍機章京,在軍機章京上額外行走!連出入宮的腰牌都已經領了,韓老爺聽說彭大人還在軍機處辦理公務,便讓學生先回來給您幾位報個信兒,他先進宮去軍機處拜見彭大人和今兒晚上當值的滿漢領班軍機章京。”
“記名軍機章京,在軍機章京上額外行走。額外行走……那就不只是記名那么簡單,哈哈哈,只要行走就行!皇天有眼,老天保佑,我重慶府總算出了一位小軍機!”吉云飛激動得語無倫次。
黃鐘音同樣激動得熱血沸騰,笑看著敖彤臣道:“金甫,昨兒下午你是咋說的,現在想想真是一語成讖!”
敖彤臣這才緩過神,下意識摸著自個兒的嘴:“我的娘,竟真被我給說中了,還應驗得如此之快……”
他們三人都如此激動,顧謹言、蘇覺明、王貴生、周長春和溫掌柜更是歡欣鼓舞。聽到前廳一片歡騰,江昊軒、王支榮、敖冊賢和富貴覺得奇怪,放下麻將來到前廳一問,一個個頓時喜形于色。
“志行果然簡在帝心,不然皇上也不會給他量身定做這么個缺!”
想到軍機處的那些規矩,也曾去宮里當過值的黃鐘音臉色一正:“諸位,志行榮升小軍機當然是好事,可志行能有今天實屬不易,我巴縣乃至我重慶府能出一位小軍機一樣實屬不易,我們這些同鄉可不能搬石頭砸自個兒腳,今后能不去找志行就不用去,登聞鼓廳更是不能去,總之我等今后得避嫌,絕不能讓志行授人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