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富貴急忙問。
“我現而今的同僚,通政司滿參議慶賢。”
“四爺,您問他做啥子?”
“你認得?”
富貴撓著脖子,不無尷尬地說:“四爺,我什么身份,人家又是什么身份,我哪兒認得他?不過沒少聽說過,說起來別看他跟您一樣做參議,可據我所知他不但比不得您,恐怕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韓秀峰追問道:“此話怎講?”
這事說來話長,富貴正不曉得從何說起,剛走出幾步的吉云飛突然回頭道:“志行,你說得這個慶賢我曉得,他是已革大學士耆英之子,他有個哥哥叫慶錫,現而今以馬蘭鎮總兵署內務府大臣,不過正如富爺所說他們兩兄弟的境況并不妙,以我之見你跟他們兄弟還是不要走太近的好。”
韓秀峰大吃一驚:“慶賢是曾做過兩江總督、兩廣總督,曾官至文淵閣大學士的耆英耆中堂之子?”
“這還能有假!”
吉云飛感嘆道:“耆中堂在京居廟堂之高,曾歷任兵部侍郎、理藩院、禮部、工部、吏部、戶部尚書、八旗都統,步軍統領,有‘歷五部之權衡,掌九門之莞鑰’之盛譽。放外任處江湖之遠,曾任熱河都統,盛京、廣州、杭州將軍,兩江、兩廣總督等封疆大吏,最高官至文淵閣大學士。其父祿康為嘉慶朝之東閣大學士,父子兩代相承,入閣拜相,開創了我大清宗室之先河,榮耀至極!”
“現而今呢?”
吉云飛覺得在外面說這些不合適,干脆拉著韓秀峰走進會館,回到西花廳坐下苦笑道:“現而今失勢了。”
韓秀峰見吉云飛話只說了一半,等蘇覺明沏完茶走出花廳,才急切地問:“因為什么失勢的?”
“還能因為什么,還不是因為跟西夷簽訂的那些通商條約!”吉云飛輕嘆口氣,耐心地解釋道:“喪權辱國啊,據說直到臨終前都說愧對列祖列宗。割地賠款,皇上一樣引以為奇恥大辱。但皇上是位孝子,不認為這些喪權辱國之事跟先帝有什么關系,所以遷怒于耆英,不止一次加以申飭,甚至有些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的意味。”見韓秀峰若有所思,吉云飛連忙道:“不過皇上也沒冤枉他,畢竟那些個喪權辱國的通商和約,全是他和琦善跟西夷簽的。”
“既然皇上如此不待見耆英,那皇上為何還重用慶錫和慶賢?”
“對別人來說能做上內務府大臣那是重用,但對慶錫而言就兩說。”吉云飛端起茶杯,吹了吹飄著上面還沒泡開的茶葉,又意味深長地說:“這差事辦得順不順,這日子過得舒不舒心,他們兩兄弟冷暖自知。”
韓秀峰意識到皇上是既想敲打耆英,又不想讓滿朝文武尤其宗室覺得他刻薄寡恩,刻意為難老臣,禁不住問道:“耆英現而今身居何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