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領班軍機章京,曹毓英雖天天進宮“上班”,但除了一年一兩次的“大叫起”(大朝會)和一年兩三次的“乾清門聽政”,也就是在一些祭祀大典上才能見著皇上。見著恩俊亮出腰牌,他很直接地以為是皇上召見,既激動又有些緊張,畢竟這幾天朝堂上發生太多事。
上了馬車之后突然感覺不太對勁,掀開簾子看了看,忍不住回頭問:“恩俊老弟,咱們這是去哪兒?”
“曹大人稍安勿躁,等了地方您就知道了。”
“可這是往宣南去的路!”
“大人瞧出來了?”
“這條路毓英天天走,能瞧不出來嗎?”
恩俊樂了,一邊換著衣裳一邊笑道:“既然是回家的路,曹大人更不用著急,就當在下送您一程。”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兒,恩俊,你該不會是在假傳圣旨吧!”曹毓英急了。
“曹大人,這玩笑可不能亂開,我恩俊就算膽大包天也不敢假傳圣旨。”恩俊將換下的黃馬褂放到一邊,想想又從黃馬褂里摸出倆荷包,得意地笑道:“何況我恩俊深受皇恩,皇上今兒個下午剛賞了好幾個荷包,好好的我為何要假傳圣旨。”
曹毓英低頭看了看,發現果然是皇上經常賞賜的那種荷包,干脆冷哼了一聲沒再開口。看著他不快的樣子,恩俊突然心生一計,臉上又洋溢著得意地笑容。
馮小寶不知道車里都發生了什么,只知道二掌柜既然能把姓曹的帶“厚誼堂”去,就意味著有的是辦法收拾姓曹的。想到這些,腳步更快了,不知不覺就把馬車趕到了書肆門口。
“二掌柜,到了!”
“這么快,”恩俊收拾好換下的衣裳和皇上賞賜的荷包,側身笑道:“曹大人請。”
曹毓英剛才趴在車窗邊瞧得清清楚楚,不但知道大概到了什么地方,而且對這一帶并不陌生,暗罵了一句我倒要瞧瞧你葫蘆里賣得什么藥,立馬翻身跳下車。
”曹大人,里面請。”
“去哪兒?”
“進去啊。”
曹毓英抬頭看著牌匾:“這兒是書肆,難不成……”
“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大人進去就知道了。”恩俊不想在外頭吃風沙,撩起用一床灰色棉褥做的門簾鉆了進去。
曹毓英心想既然來了就進去瞧瞧,就這么也彎著腰跟進了進來。
很平常并且很冷清的一個書肆,架子上和中間用幾張舊桌子拼的條案上堆滿了書,全是一些最常見的四書五經,見不著珍本孤本。掌柜的正趴在角落里打瞌睡,聽見動靜抬頭看了看,應該發現是恩俊又趴下接著打瞌睡。
曹毓英滿腹狐疑,正想拉住恩俊問個究竟,恩俊突然拉開書架邊那一扇不起眼的小門,曹毓英反應過來,連忙繞過條案跟著走了進去。
不進來不知道,一進來嚇一跳,一個五大三粗身著黃馬褂的侍衛竟手扶腰刀從一間看著像是值房的小屋里走了出來。
“二掌柜,您回來了!”大頭迎上來道。
“回來了,四爺呢?”
“四爺馬上過來,四爺讓您先陪客人去慶賢老爺那兒。”
“知道了,”恩俊把換下來的衣裳往大頭手里一塞,隨即側身道:“曹大人請。”
曹毓英大吃一驚,禁不住問:“恩俊老弟,剛才這位兄弟說的可是已革通政司參議慶賢?”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