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邊的太監緩過神,急忙道:“嗻!”
德木楚克扎布本就是兼管內奏事處的御前大臣,平日里就在御前當值,不一會兒就躬身走進了養心殿。
咸豐站起身,指著剛放下的折子道:“德木楚克扎布,韓四的父親死了,奏請開缺回籍丁憂,‘厚誼堂’的那攤事兒他在折里倒是說了,還保舉了個人,但說得不是很清楚,你幫朕去問問。”
跟皇上最親近的當屬御前大臣、軍機大臣和總管內務府大臣。
都說御前大臣班列是前,但尊而不要,軍機則權而要,內務府則親而要,這個“要”主要是指國家大事和內廷事務,御前大臣雖參與不多,但因為跟皇上最親近往往是第一個知道的。
正因為如此,平時謹慎低調的德木楚克扎布,不但知道皇上所說的韓四是誰,甚至知道很多類似于“厚誼堂”的皇家機密,再想到這段時間把皇上搞得寢食難安的西夷,急忙道:“皇上要問什么,奴才這就去問。”
……
離養心殿不遠的軍機處值房里,恭親王和彭蘊章也收到了韓秀峰要陳請開缺回籍丁憂的消息。
要是擱幾天前,恭親王奕?會不假思索地遞牌子求見,奏請皇上“奪情”,命韓秀峰“在任守制”。但今天不是幾天前,軍機處前天剛收到天津的六百里加急奏報,包令等夷酋已率那五艘兵船揚帆南返,已經不要再為西夷會不會起釁擔憂了。
再想到那個韓秀峰雖有些本事但也太不懂規矩,以記名章京在軍機章京上額外行走了好幾個月,居然一次都沒來拜見過上官,奕?干脆把韓秀峰陳情開缺回籍丁憂的公文交還給曹毓英,若無其事地說:“送滿屋,按軍機章京丁憂例辦理。”
曹毓英很清楚“厚誼堂”不只是打探整理驗證夷情以供各軍機大臣顧問咨詢那么簡單,很清楚誰要是能接替韓秀峰執掌“厚誼堂”,誰就能跟韓秀峰一樣密折專奏上達天聽,甚至能隨時遞牌子乞求覲見。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曹毓英不想錯過這個一步登天的機會,小心翼翼地問:“王爺,韓秀峰開缺之后他那邊一攤事兒怎么辦?”
奕?真沒想過這些,下意識朝彭蘊章望去。
彭蘊章豈能猜不出曹毓英在想什么,故作沉思了片刻,意味深長地說:“王爺,韓秀峰的記名軍機章京是皇上賞的,韓秀峰的那些差事是皇上交辦的,以蘊章之見此事還是由皇上定奪的好。”
奕?覺得皇上身為天子,不可能什么事都親自過問,不然還要軍機處做什么。覺得韓秀峰既然是以記名軍機章京的名義辦理打探夷情的差事,并且打探到夷情須及時向軍機處稟報,那“厚誼堂”就應該是一個跟方略館差不多的小衙門。
同時又覺得彭蘊章的話有幾分道理,權衡了一番回頭道:“子瑜,韓秀峰不是請你趕緊去一趟嗎,你先去瞧瞧。”
“下官遵命,下官這就去!”
曹毓英欣喜若狂,因為除了他曹毓英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有資格接替韓秀峰執掌“厚誼堂”,強按捺下激動躬身退出“大軍機”值房,先把韓秀峰陳請開缺的公文交給滿領班軍機章京,順便幫韓秀峰要了一道兵部火牌,這才激動無比地走出了隆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