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也沒跟我說!”
“他只跟您說了一半,并且他已經不動聲色做了。”
“說了哪一半,他又做什么了?”曹澍鐘越聽越糊涂。
陳先生做了下來,不緩不慢地說:“東翁,您這是當局者迷。他說本省之人不宜管本省之事,并且十幾入前就已命直隸候補同知高云峰率兩名額外外委去了貴州。言外之意再清楚不過,那便是大可把那些越來越不聽衙門招呼的團勇派貴州是幫同官軍平亂!”
“把那些禍害打發去貴州?”
“那些禍害要是能幫著把貴州的那些賊匪剿了,自然少不了東翁您的功勞。那些禍害要是戰死在貴州,對巴縣乃至整個川東也沒什么壞處。”
陳先生想了想,又笑道:“祥慶昨天下午跟杜興遠來拜見時曾說過,韓秀峰一邊放出要整飭團練的消息,一邊竟縱容其家慈云的幾個監生呈請不再給走馬團交團費,村里青壯不再去走馬齊團操練,甚至打算在村里自辦團練,您還當時覺得這太過自相矛盾,覺得他是在說一套做一套。”
“是啊,一邊聲稱要整飭,一邊又要辦,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
“學生以為這并不矛盾,東翁您想想,要是一村一團那還叫團練嗎?”
曹澍鐘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不禁笑道:“那就又變回保甲了。“
“先將不安生不聽衙門招呼的那些團勇打發去貴州幫同官軍平亂,再將剩下的大團拆為小團,雖名為團練,實則為保甲。分而化之,以絕后患。”陳先生想想又感嘆道:“皇上派他回來幫辦團練還真派對了人,要不是像他這樣洞悉民情、素諳地勢之人,還真想不出這么個連打帶削之計。”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曹澍鐘恍然大悟,想想禁不住笑道:“他不是會練兵能打仗嗎,他不是說什么本省之人不宜管本省之事嗎,那本官就讓他辦這個團練,讓他率各州縣的團勇去貴州平亂!”
“東翁,您把事情又想簡單了,不信咱們可以打個賭,他一定不會痛痛快快地答應辦這個團練,更不會痛痛快快地答應率那些團勇去貴州。”
“他想要錢糧?”
“不只是錢糧,其實錢糧倒是小事。”
“那又是為何?”
陳先生喝了一小口茶,意味深長地說:“曾國藩曾大人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里,您覺得他會重蹈覆轍嗎?‘一呼百應’這種事他是打死也不會干的,像他這樣簡在帝心、圣眷正濃的新貴也無需出這風頭,只要在老家服完喪并確保川東不會被貴州的那些賊匪襲擾,他到時候就能回京接著做官。”
“你覺得出省平亂的團練咱們辦,到時候請他幫著領兵怎樣?”
“這倒是個辦法,反正學生以為他一定不會做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