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昨日奉胡大人之命率他從老家招募的青壯馳援小龜山,雖把去攻小龜山的長毛擊退了,但他也受了十幾處傷,他手下的那些兄弟死傷過半。”
“他傷得重不重?”韓秀峰急切地問。
“傷的不輕,胡大人已差人把他送漢陽去醫治了。”李續賓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說:“也不曉得他這是求仁得仁,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如九兄,您這話從何說起。”
“韓老弟,他以前的事和他后來的那些遭遇,你不會一無所知吧?可以說他是懷著必死之心從宜昌回來的,為了能在軍中效力,為了能給妻兒報仇,他在胡大人帳前跪了一天一夜。后來就跟著鮑超,鮑超老弟你應該聽說過,每次打仗都是身先士卒,所以說他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韓秀峰微微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李續賓不知道韓秀峰究竟是怎么想的,干脆起身道:“韓老弟,我看你那幾個手下都是會打仗的,這兒也沒什么好擔心的,要不我陪你去大營拜見胡大人。”
“行,有勞如九兄了。”
……
帶上四個團勇,跟著李續賓趕到洪山大營太陽已落山。
胡林翼早聽說韓秀峰不但已經到了,甚至幫著守了一下魯巷,特意讓廚子張羅了一桌酒席,為韓秀峰接風洗塵。
韓秀峰真有些受寵若驚,客套了一番才坐下道:“中丞大人如此盛情,秀峰就斗膽愧領了。”
“老弟這是說哪里話。”胡林翼端起酒杯,感嘆道:“實不相瞞,我沒想到老弟真會來,更不曾想到老弟來得竟如此之快。”
相比李續賓,韓秀峰更愿意跟眼前這位巡撫大人打交道。
不是因為胡林翼官大,而是因為胡林翼不但不迂腐,甚至曾經是一位“紈绔子弟”,據說在京城時沒少尋花問柳,有一次遇著步軍衙門查夜,被那些丘八逮了個正著,因為不敢表明身份吃了不少苦頭,甚至因為當時同去逛窯子的一個好友見勢不妙躲起來了,沒跟他們那幾個被逮著的“同甘共苦”,竟與那位好友絕交。
再后來甚至湊錢捐了個知府,堂堂的翰林官花銀子捐官,據說那會兒不曉得招來非議,而現在卻成了一樁美談。
正因為如此,韓秀峰覺得他是個性情中人,不禁笑問道:“大人何出此言?”
“你正在丁憂守制,就算不奉詔皇上也不會治你的罪。”
“話雖這么說,但秀峰深受皇恩,怎敢不奉詔。”
胡林翼對韓秀峰這個捐納出身的前通政司參議很好奇,緊盯著他笑問道:“那老弟接下來有何打算?”
“大人真會說笑,秀峰是奉旨率川東團練來此聽用的,大人命秀峰做什么,秀峰就做什么,又怎會有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