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沒事,等明兒個見著皇上,我幫你跟皇上說。”
“謝大人。”
“自個兒人,有什么好謝的。”
肅順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志行,說了你別不高興,你把‘厚誼堂’交給文祥,真是所托非人。差事辦得不怎么樣,還總是惹皇上生氣,要不是文中堂累次進言,‘厚誼堂’早被裁撤了。可能想著報你的提攜之恩,他還曾花言巧語說服文中堂,請文中堂保舉你去廣東做潮運同。
他也不想想你韓秀峰是誰的人,用得著他走文中堂的門路幫這個忙?所以我一聽說這事兒,就遞牌子求見,保舉你去天津署理長蘆運同,結果你卻不奉詔,皇上因為這事生氣了,罵你沒良心,還說當年就不應該讓你念那么多書。”
“大人,這跟念書有啥關系?”
“越念越迂腐,”肅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韓秀峰一眼,接著道:“好在這次回來了,要是再不奉詔,我估摸著皇上這輩子也不會再召見你!”
韓秀峰苦著臉問:“這么說皇上見著了我的請安折,可想到我之前沒奉詔的事就來氣……”
“皇上究竟有沒有見著你的請安折我不曉得,但皇上那次是真生氣了。”
“秀峰慚愧,秀峰罪該萬死。”
“算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今后可不能再犯糊涂,”肅順喝了一小口茶,緊盯著韓秀峰道:“我估摸著皇上會讓你接著管‘厚誼堂’的那攤事兒,廣東那邊不太平,這差事不好辦,你心里要有個數。”
韓秀峰正準備開口,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就聽見一個太監在門外抑揚頓挫地喊道:“皇上有旨,傳太仆寺少卿韓秀峰覲見!”
“臣領旨,臣韓秀峰領旨!”
肅順本以為皇上三五天內不會見韓秀峰,沒想到剛說完內奏事處的太監就來傳召,見韓秀峰一臉歉意的行禮,然后跟著太監走出了巷子,一時間竟愣住了,直到看見兵部尚書陳孚恩微笑著迎面而來才緩過神。
……
面圣是一件大事,不但一言一行都有講究,連衣著都有規矩。
韓秀峰一身青布長衫,在戒備森嚴的園內格外顯眼,要是有御史言官在附近巡察,定會被他們以“君前失儀”為由參上一本。
好在附近沒御史,一路暢通無阻,趕到了勤政殿東暖閣。
三年前也是在這兒頭一次見到皇上的,韓秀峰感慨萬千,一進門就磕拜道:“臣韓秀峰恭請圣安!”
咸豐宿醉剛醒,頭疼得厲害,盤坐在木炕上用右肘支著小桌子,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斜看著跪在面前的韓秀峰,無精打采地問:“回來了?”
韓秀峰偷看一眼,發現皇上比兩年前更瘦更憔悴,而且一身酒氣,急忙低頭道:“稟皇上,臣回來了,臣回來給皇上效力,為皇上分憂!”
“上次朕命你移孝作忠,署理長蘆運同,為何不奉詔,是不是嫌朕給的官小?”
“臣迂腐,臣罪該萬死,求皇上恕罪。”
咸豐坐直身體,看著韓秀峰身上的素服,輕嘆道:“算了,念在你也是個孝子,念在你防堵貴州教匪、協剿湖北長毛有功的份上,朕不跟你計較。”
“謝皇上。”
“在湖北有沒有見過胡林翼,聽說他剛愎自用,任人唯親,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