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是做什么,秀峰哪敢生您的氣!”
“昨天那事我是欠考慮,不過我真沒害你的意思,再說你我多少年的交情,我又怎會害老弟你?”
見肅順真端起碗先干為敬,韓秀峰心里五味雜陳,沉默了片刻由衷地說:“大人為了皇上,為了朝廷,為了江山社稷,不但敢說敢為,甚至不惜跟秀峰賠罪。可秀峰深受皇恩,卻只想著怎么才能保住頭上的烏紗帽,想想真是慚愧。”
肅順能聽得出這是肺腑之言,也能理解韓秀峰為何會不高興,畢竟對韓秀峰而言能有今天不容易,既沒責備也不存在失不失望,而是緊盯著韓秀峰道:“志行,別人我不敢斷言,你的話皇上還是相信的。”
韓秀峰意識到必須給他個明確的回復,連忙拱手道:“大人盡管放心,皇上真要是再問起胡大人的事,秀峰依然會實話實說。”
“光實話實說不夠,只幫胡林翼據理力爭一樣不夠!”
“秀峰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太仆寺少卿,涉及到曾大人和胡大人的事,皇上今后十有**不會再問秀峰。”
肅順知道韓秀峰這話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是他這個捐納出身的太仆寺少卿也不方便為曾國藩或胡林翼上奏疏。
不過肅順早有準備,一邊招呼韓秀峰吃肉,一邊意味深長的說:“志行,‘厚誼堂’能打探到江寧的賊情,一樣能打探到江西、安徽和湖北的賊情。要是隔三差五上幾道涉及兩江、湖北賊情的折子,再有居心叵測之輩彈劾曾國藩或胡林翼,皇上自然會問你屬不屬實。”
“秀峰明白大人的意思,只是這次能打探到長毛內訌的消息,純屬機緣巧合。”
“消息來源你無需擔心,曾國藩的總糧臺設有偵探處,有專人打探整理編纂賊情,我可以給曾國藩寫一封書信,讓他命偵探處每月給‘厚誼堂’傳遞一次賊情。”肅順想了想,又說道:“老弟要是擔心他手下的人會謊報,也可以派一個人去他麾下效力。”
韓秀峰早知道肅順很敬佩曾國藩,卻沒想到他竟會為曾國藩做這么多,再想到在對待曾國藩和胡林翼這件事上二人是一致的,一口答應道:“大人想得真周全,秀峰回去之后就想想派誰去曾大人和胡大人麾下效力合適。”
“謝了。”
“大人您這是做什么,大人您又不是為了自個兒,全是為了皇上,為了朝廷。”韓秀峰頓了頓,又解釋道:“秀峰之所以打算派人去江西、湖北效力,并非擔心曾大人和胡大人麾下那些打探賊情的人會謊報軍情,而是想著怎么才能讓消息傳遞得更快捷一些。”
朝堂上的事,肅順一點也不擔心。
唯獨在曾國藩和胡林翼這件事上,他真擔心皇上會偏聽偏信彭蘊章、翁心存等人的話。能幫著曾國藩和胡林翼說話的文慶一死,他頓時意識到韓秀峰重要性,見韓秀峰痛痛快快地答應了,立馬起身道:“那咱們就這么說定,等想好合適人選記得差人去跟我說一聲,到時候看看能否幫著跟皇上求個恩典,反正不能讓人家就這么去軍中效力。”
……
事情談妥,肅順說走便走。
韓秀峰知道他很忙,畢竟文慶這么一走,皇上既要考慮命誰接替文慶擔任領班軍機大臣,也要考慮讓誰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甚至會考慮補授哪位協辦大學士為大學士。在這個節骨眼上,肅順自然不能坐等。
送走肅順,心情本來挺好的,畢竟剛跟肅順談妥了一樁“交易”,至少不用再擔心肅順又會瞎折騰。結果回到“厚誼堂”,竟發現恩俊等人神色不太對勁,連沒心沒肺的大頭都不敢咋咋呼呼,老老實實地站在展廳門口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