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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鈺兒雖跟蘇覺明一樣從未見過劉山陽,但在海安時沒少幫韓秀峰給劉山陽寫過信,很清楚劉山陽跟韓秀峰是什么交情。一聽說劉山陽來了,她急忙換上一個官宦之家女子應該穿的衣裳,帶著連兒匆匆趕到會館二樓。
見劉山陽端坐在房間里,正笑瞇瞇的看著她,連忙道了個萬福,恭恭敬敬地說:“鈺兒拜見劉老爺,劉老爺遠道而來,鈺兒有失遠迎,還請劉老爺恕罪!”
“你們又不曉得我會來,再說又不是外人,坐,坐下說。”
劉山陽話音剛落,同樣剛上樓的周興遠忐忑不安地問:“劉先生,您是怎么過來的,走這么遠的路怎么孤身一人?”
“周兄有所不知,山陽并非一個人來的,只是一個人上的岸,”劉山陽笑了笑,隨即回頭道:“任小姐,王乃增王老爺你應該不陌生,我這次就是跟他一道來的。不過他另有差事,得趕緊去廣州,所以把我送上岸就跟船走了。”
任鈺兒大吃一驚,禁不住問:“他這么急?”
“英夷起釁,廣東吃緊,不但他急,韓大人更急。”劉山陽從包裹里取出三封書信,分發給三人:“這是韓大人托我捎給諸位的書信,上海這邊的差事今后該怎么辦,韓大人在書信里都交代了,我只是來見見世面的,一切依然得仰仗三位。”
任鈺兒敢敲打周興遠,卻不敢對劉山陽有絲毫不敬,一邊拆看書信,一邊道:“劉先生,會館太吵了。后面的院子雖不大,但房間卻不少,而且清靜,要不您搬后面去住吧。”
劉山陽在京城時就知道她幫韓秀峰在租界置了個宅子,也知道那個宅子里住的都是女眷,不假思索地說:“用不著那么麻煩,我這人喜歡熱鬧,住會館挺好。”
正說著,剛看完信的周興遠突然站起來,激動地問:“劉先生,周某真官復原職了,厘金的事真就這么了了?”
“這還能有假,”劉山陽反問了一句,笑看著他道:“周兄,你的事文大人不敢據實陳奏,不等于韓大人不敢。不過話又說回來,老兄能官復原職,既是韓大人據理力爭的,也是老兄你搏出來的。要不是能查實長毛內訌的消息,這事哪會有這么容易。”
“劉先生,這么說長毛內訌的消息有用?”任鈺兒欣喜地問。
“有用,韓大人說皇上確認這個消息是真的,龍心大悅,不但下旨讓周兄官復原職,還赦你無罪。”
“劉先生,我……我怎么了,皇上為何要赦我無罪。”
“收留包庇被革職查辦的犯官,私自挪用五萬兩厘金,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鈺兒,你四哥之所以冒著丟官甚至下獄的危險據實陳奏,既是想洗脫周兄蒙受的不白之冤,也是擔心你啊!”
從未真正做過官,也不可能做上官的任鈺兒,這才意識到之前的所作所為是有些無法無天。看著劉山陽似笑非笑的樣子,頓時嚇得不敢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