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皇上,臣之所以保舉王千里,是不想眼睜睜看著河營廢弛。河營是皇上當年命臣以永定河南岸同知整飭復建的,從復建的那一天起,河營將士就知道他們肩負拱衛京畿之責。現在已被抽調的只剩四十余人,永定河道又一連幾年沒申領到河工款,直隸糧道那邊也已拖欠他們近一年糧餉,再這么下去河營就名存實亡了。”
咸豐反應過來,緊盯著韓秀峰問:“你想招募青壯,復建河營?”
“臣沒想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臣也不敢想這些。臣只是覺得能堅持到今天的,全是一心報效朝廷的忠義之士。要是借這個機會把他們調到南苑,既能給他們一條活路,也可讓他們日夜巡察,以防宵小再潛入園庭禁地行竊。將來要是有戰事,甚至可以他們為骨架招募青壯重建河營。”
“讓他們去南苑當差也未嘗不可,只是……只是他們全是綠營兵勇。”
“皇上有所不知,他們在固安雖是綠營兵勇,辦的差事其實跟衙役差不多。只要皇上能賞他們口飯吃,給他們條活路,他們定會感恩涕零,不會在乎名份的。”
“你是說命永定河北岸同知王千里為南苑主事,讓河營剩下的那幾十個兵勇先跟著王千里在南苑當差?”
“臣……臣不忍看著他們流離失所,臣更不想眼睜睜看著朝廷花那么多錢糧養的兵就這么散了,所以臣才斗膽保舉的。”
“這話在理,他們吃了朕那么多年糧,是不能就這么讓他們散了。”咸豐權衡了一番,起身道:“朕準了,這事就這么定。”
“謝皇上隆恩。”
“別謝了,說正事。”咸豐想到韓秀峰正月里的奏請,再想到恩俊已經在“厚誼堂”歷練了三年,沉吟道:“過幾天朕就下旨命你去天津驗收漕糧,恩俊,你也一道去。”
“奴才遵旨!”
“聽朕說完,”咸豐坐下身,不緩不慢地說:“這一去最快也要兩三個月才能回來,書肆那邊的事得趕緊跟曹毓英交代明白。再就是巡視完海防之后,發現有何遺漏不但要具折陳奏,最好去一趟保定。”
天津是直隸治下,不管修繕加固炮臺,還是籌銀鑄炮,最終還是得右直隸總督去辦,想到這些,韓秀峰連忙道:“臣明白。”
“再就是萬萬不可張皇。”
“臣明白,臣遵旨。”
“明白就好,跪安吧。”
……
領旨謝恩,躬身退出宅院,恩俊激動得熱血沸騰。
韓秀峰一樣意識到等“驗收完漕糧”,恩俊就要升官,一走出宮門就回頭笑道:“信誠,咱們這同僚做不了幾天了。如果不出意外,從保定回來之后你就要去西北做領隊大臣。”
“要不是四爺您提攜,我恩俊哪會有今天!”恩俊拱起手,想想又笑道:“再說八字還沒一撇呢,就算皇上真讓我去,一想到新疆、西藏那么遠,我還真不大想去。”
“別不識好歹,這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
“四爺說得是,像我這樣的不去戎幾年邊,真不會有出息。新疆也好,西藏也罷,只要皇上下旨,不管多遠,我立馬領旨謝恩,收拾行李,走馬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