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韓秀峰嘴上雖這么說,心里卻在暗想你們這些御史言官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主兒。比如嘴上說“非戰不足以自保”,但那是讓別人去戰。不過這個尹耕云倒是有幾分見識,至少曉得應該師夷之長技以制夷。
正一邊敷衍一邊胡思亂想,柏葰從軍機值房里出來了。
韓秀峰急忙打起精神,撣撣馬蹄袖躬身拜見。
“韓老弟,你這是在等彭中堂?”
“稟中堂大人,下官也是在等您。”
“等老夫,這倒是稀罕事,走,我們邊走邊聊。”
“中堂大人請。”
柏葰不知道韓秀峰這段時間究竟在忙什么,但很清楚他跟文祥一樣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走到僻靜處停住腳步問:“韓老弟,究竟有何事?”
“下官有些難以啟齒,但要是再不求中堂幫忙就沒機會了……”韓秀峰一臉尷尬地將此行的來意慢慢道來,說完之后又躬身道:“下官知道這讓中堂大人為難了,下官只想懇請大人要是有機會就幫著美言幾句。”
柏葰怎么也沒想到他竟是來幫耆英求情的,沉默了良久才輕嘆道:“韓老弟,老夫不是不幫忙,而是這忙實在是幫不上。”
“下官明白,下官是說如果有機會的話……”
“真要是有機會,老夫自然會說話,畢竟……畢竟他當年對老夫曾有過提攜之恩,但他太過糊涂,竟闖下這么大禍事,恐怕沒老夫說話的機會。”
“有中堂大人這句話就夠了,下官定銘記在心。”
“老弟無需客氣,你又不是為你自個兒。”
恭送走柏葰,又迎來彭蘊章,緊接著是穆蔭、杜翰。
韓秀峰一個也沒錯過,挨個兒全求了一遍,連最后出來的領班軍機章京曹毓英都被他攔住拜托了一番。
文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才走出值房把他拉到一邊,憂心忡忡地問:“你總是提醒我,不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你現在在做什么,你這又是何苦呢?”
“博川兄,我跟你不一樣,我可以丟官,你不能丟。”
“又說這些,以前都我是聽你的,但這次你得聽我的,趕緊回南苑,不許再來了!”生怕韓秀峰聽不進去,文祥又意味深長地說:“能做到這一步,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何況慶賢他阿瑪落到如此田地,純屬咎由自取。”
想到該求能求的全求過了,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韓秀峰無奈的點點頭:“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咱們沒對不起慶賢,別再胡思亂想,更不許再干蠢事兒!”
“知道了,先走一步,有啥事我讓小山東給你捎信。宮里要是有慶賢他阿瑪的消息,你也記得差人去南苑知會我一聲。”
“行行行,走吧,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