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洋人一次又一次地呈遞照會,葉名琛等幾任五口通商大臣不但不當回事,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哄騙洋人,反正洋人不再相信他們了,原本打算遣使駐京,覺得下面人要是再耍滑頭,可就近向皇上提告。”
“洋人想來京城,還想駐京!”皇后大吃一驚。
“所以說別的條件好商量,唯獨這一件沒得商量,洋人沒上下尊卑,連見著自個兒的國主都不跪拜,更不用說見皇上了。”看著皇后和懿貴妃若有所思的樣子,任鈺兒接著道:“洋人不相信咱們,這是其一。”
“其二呢?”懿貴妃低聲問。
“再就是皇上乃九五之尊,我大清乃天朝上國,豈能容英佛等夷如此猖狂,所以皇上明面上命桂良大人和恒福大人去跟洋人交涉,暗地里已命光祿寺卿焦佑瀛和侍講學士張之萬等人赴天津辦團練,命他們率團實力攻剿。”
懿貴妃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楞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那么多官軍都打不過,一幫練勇就能打過?”
任鈺兒苦著臉道:“怪只能怪葉名琛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官員,前些天他們凈知道信口開河,一奏報起夷情就說什么紳民怕官,官怕洋人,洋人又怕紳民,一個人這么說皇上自然不會相信,可個個都這么說,皇上再圣明也會被他們蒙蔽。”
“你義兄呢,皇上不是挺器重你義兄的嗎,他為何不據實陳奏?”
“回皇后娘娘,我四哥不止一次向皇上奏報過,后來接掌厚誼堂的文祥文大人也不止一次奏報過,可他們加起來就兩張嘴,說不過那么多得過且過的庸官。何況長毛鬧那么兇,皇上也難,至少在那會兒皇上得分個輕重緩急。”
“厚誼堂是什么衙門,本宮怎沒聽說過?”
任鈺兒猛然意識到說漏了嘴,見懿貴妃那嚴肅的表情,只能硬著頭皮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
皇后聽得目瞪口呆。
懿貴妃一樣不敢置信,沉默良久才幽幽地說:“戰不像戰,和不像和,戰和不定,早晚會生變,我明白你為何這么擔心,為何要進宮伺候了。”
“蘭兒妹妹,你是說洋人真會殺過來?”皇后驚恐地問。
“照現在這情形,早晚的事兒。”
“這可如何是好?”
“姐姐,你我著急又有何用,事到如今,只能靜觀其變。”
“要不……要不你去勸勸皇上。”
“姐姐,后宮不得干政,這可是祖上留下的規矩。何況正如鈺兒所說,皇上也難,真要是委曲求全,讓皇上怎么面對列祖列宗。”懿貴妃嘴上雖這么說,但心里別提有多焦急,頓了頓又回頭道:“鈺兒,你總住在皇后娘娘那兒也不合適,要不你從今兒個開始,中午來陪皇后娘娘說說話,給皇后娘娘解解悶,下午就回去,省得招人非議。”
任鈺兒豈能不知道懿貴妃這是讓她出宮打探消息,急忙道:“鈺兒遵命。”
皇后猛然反應過來,不假思索地說:“你放心地回去,外頭的那些奴才,本宮會跟他們交代的。誰要是敢不讓你進宮,看本官不打斷他的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