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糧缺餉,再加上有不少是從天津海口南岸炮臺收攏的潰兵,將士們士氣不旺。”任鈺兒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說:“鈺兒來前還聽說一個從天津傳來的消息。”
“什么消息?”
“天津知府石贊清被洋人從衙門劫走了,他誓死不從,在洋人的軍營中以絕食相抗。他是有名的清官,天津百姓紛紛跑去跟洋人理論,也不曉得能不能活著出來。”任鈺兒收起宮門抄,接著道:“還有個消息也不曉得是真是假,反正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怎么個難以置信?”懿貴妃下意識問。
“有從天津跑回來的人說,從南岸炮臺撤下的一些潰兵,打不過洋人也就罷了,竟四處搶掠,禍害地方。百姓們想去衙門提告,可衙門都被洋人給占了,連天津知府石贊清都被洋人給虜走了,竟跑去跟洋人告狀!”
“洋人怎么說?”皇后忍不住問。
“洋人不但收了他們的狀子,還派兵去把那股兵匪給剿了,那些個目不識丁的百姓竟以為洋人是‘包青天’,不但感恩戴德,還貪圖洋人給的那點蠅頭小利給洋人辦事。”
“辦什么事?”
“給洋人帶路,幫洋人轉運輜重,甚至幫洋人打探咱們的消息。”
“百姓懂什么,全怨那幫丘八,真是禍國殃民!”
“娘娘所言極是,不過這消息是真是假一時半會間也搞不清。”
懿貴妃實在不想再聊這個話題,突然問道:“鈺兒,你那位義兄在忙什么?”
“稟娘娘,他沒跟我說,我也不敢問。”
“虧你還持內務府令牌為朝廷辦過差呢,連這都不敢問。”懿貴妃冷哼了一聲,隨即緊鎖著眉頭說:“你不知道,本宮倒是知道一些。蠱惑皇上出京巡狩的事是僧格林沁鬧出來的,讓步軍統領衙門和順天府到處搜捕馬車,卻是你那位義兄和寶鋆干的。可以說城里人心惶惶,你那位義兄功不可沒!”
“娘娘明鑒,我四哥只是個正三品的奉宸苑卿,寶鋆大人那可是頭品頂帶的內務府總管大臣,借我四哥幾個膽他也不敢吩咐步軍統領衙門和順天府辦這差事。”
“我看沒這么簡單!”
“娘娘,我四哥冤枉啊,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就算真跟這事有牽連,他也是奉命行事,也是身不由己。”
“都做上了奉宸苑卿,怎就身不由己了?他真要是識大體、明事理,剛才那道聯銜諫阻皇上巡狩的折子上怎就沒他的名字?”
“娘娘有所不知,我四哥雖做上了三品京堂,可終究是捐納出身。盡管皇上后來賜他舉人出身,可還是被那些科舉入仕的大人們瞧不起,聯銜上疏這種事人家才不會捎上他呢。”
“別解釋了,你那位義兄是個什么樣的人,本宮心里跟明鏡似的。”懿貴妃越想越窩火,又冷冷地說:“說了你別不高興,他跟在皇上身邊當差的大頭沒什么兩樣,看似對皇上一片忠心,其實還沒你這個女子識大體、明事理!”